第十一章(47)小吏荀安(1 / 3)

晌午時,東元帝在大慶宮賜宴百官。書i群

與正旦那的紫宸殿一樣,這一時的大慶宮裏依舊是輕歌曼舞,依舊是觥籌jiā錯,依舊是“大慶笙歌滿,外苑漏刻疏”。然而令人扼腕痛惜的是,輔國公楊度被禁足,無法參加今的盛宴,所以被許多人si下裏竊盼的武戲《楊商會》沒能二度上演。這不能不是今年外苑shè弓的一樁憾事。

這頓飯商成也吃得很不自在。早前東元帝招呼一大群文武臣子去暖殿敘話時,不知道什麼原因,獨獨把他漏下來;在吃飯的時候東元帝意識到這個疏忽,因此在另席伴君時,就把包括他在內的幾員大將都叫到禦台上陪話。能與皇帝坐在同一張大案邊吃飯,當然是一種特殊的榮耀;可它同時也是一種遭罪!東元帝這個菜好吃,大家就去拈一筷子誇兩句;東元帝那個菜不錯,大家再去拈一筷子誇兩句。而且順著皇帝的心意去誇讚某樣事物也是一én高深的學問,你既不能比皇帝得更加離譜也不能比皇帝的不如,否則就是“君前謬言”,還不能學別人剛剛過的話,那是“隨言附會”,比“君前謬言”更加不堪。一頭不能敞開肚皮吃喝,一頭要心應付話,還要隨時準備回應東元帝的噓寒問暖,就這樣,一頓飯吃到殿外演奏《燕歸巢》該是曲散席終君臣相別的時候,商成肚子裏還是空空落落。等他隨大流辭出大慶宮,早已經餓得滿頭細汗渾身燥熱……

他在外苑的西én外找到自己的shi衛。巧的是,他遇見了真薌和薛尋。他本來打算拖著他們找地方再吃喝一頓;可兩個家夥都有事。真薌的家在南外城,眼看雪漸下漸大要著急趕路回家;薛尋是有遠路的親戚在府裏作客不回去不好。

商成牽著馬站在道邊,望著他們坐上馬車各奔東西,尋思著還能找誰陪著自己去吃喝。

一輛馬車停在他身邊,隨著一聲熱情的招呼,然後他就看見自己最不想看見的人。

“哎呀,子達!”穀實挑起車簾lu出一張喜yinyin的笑臉,,“我出了大慶宮就在到處尋你,原來你在這裏啊。一一與我一道去家裏再喝兩盞,如何?”

商成看見穀實就來氣。他寧可餓著肚皮回家,也不可能與穀實坐一起喝酒!他“穀侯的心意領了,回頭有空一定去您府裏討盞酒喝。隻是今不成,我還約了人,好去他家喝酒……”

實一臉的遺憾。停了停,他問道,“你今約了誰?”

“王義。”

“是毅國公啊!我記得毅國公府是在東城呀。”穀實。他探出頭把商成打量一番,又張著眼睛望了望不遠處的外苑西én,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唔?我住在西城啊,該走外苑的西én,怎麼把馬車停到東én外了?”著朝商成拱下手。“請教應伯,這裏到底是外苑的西én還是東én?”

商成黑著個臉爬上馬背。書i群死老狐狸專én揭人老底,真不地道!但他把話都出去了,再沒辦法轉圜,隻好打馬繞苑子去東én。背後還傳來穀實的笑聲“應伯,要是你在東én沒尋著王國公,記得再回來找我,咱們一道去我家喝點。我先慢慢地走著啊!”

跑出去三四裏地,估著穀實不可能再攆上來了,商成才羈壓住馬匹,讓這牲靈慢慢地邁著碎步。

在馬背上顛簸了一下,他現在覺得更餓了。

他坐在馬上左右前後張望了一下。一條能並過兩輛大馬車的土道旁,內側是外苑兩人高的夯土泥牆,用泥灰抹過的牆垣前不頭後不見尾,外側十來步外就是個陡坎,坎下有條上凍的河。河對岸是一簇簇一叢叢的雜樹,隔不多遠就有用石板鋪成的徑從樹林間蜿蜒而出迤儷而至河邊,想來是為方便住戶百姓洗衣取水的道路。間或也能在林縫樹隙裏望見幾塊黑蓬蓬的瓦舍木屋。不過,大約是因為下雪的緣故,對岸的河邊林間看不到一個人影,隻有幾條瘦狗隔著河鍥而不舍地追逐著他們,還不時地停下來狠狠地叫上幾聲,似乎是在朝他們作警告。犬吠聲在寂靜的冬日晌後顯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