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士其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幫忙霍家酒場,那麼剩下的人選就隻能是蔣摶。// //
蔣摶也是很早就跟在商成身邊的老人。雖然這個人出身地方,沒什麼眼界也沒多少突出的見地,更沒讀過多少書,隻有個秀才的功名,可是別忘了,在西馬直的時候,他就一直幫著商成打理地方上的政務,西馬直的軍需、後勤、水利、墾荒、屯田,種種般般他都不陌生。後來到了燕州,他又頂替了霍士其當時的角色,成為商成的“首席機要秘書”,商成的很多公文都是由他先行起草然後商成批點修改之後再下發到各有司。一年多的時間下來,他的文章通篇都是大白話,比商成還要“商成”,有時候就連商成自己都有點搞不清楚公文到底是不是出自自己的手筆。無怪乎常秀他們一見到這份合同,立刻就猜測是商成在中間弄鬼。
商成這樣一解釋,常秀馬上就相信了。他就嘛,商燕山是何等的豪傑人物,不可能為了幾文錢敗壞自己的好名聲!
常秀的馬屁拍得恰倒好處,商成禁不住仰起頭哈哈大笑。他很清楚,常秀是在委婉地為剛才的話語道歉。再怎麼常秀都是當世文豪,能得到他的當麵讚許,這馬屁的分量自然是與眾不同。
楊衡陪著兩人笑了幾聲,道:“應伯,工部的作坊不能發賣,關鍵就在這裏,我們和霍氏有合同,不管怎樣,哪怕當年一滴酒也沒賣出去,也需按霍氏酒場上年產量的十倍向霍氏分利。”
商成笑道:“合同重新談就是了。你們剛才的那個霍氏酒場的東家霍越,我也認識,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他並不避諱他和霍越的關係。“他最近正好在京城。這樣,我回頭讓人捎個口信給他,讓他去工部一趟,你們坐下來專門事情,或者停了舊合同,或者重新簽一份新合同,都是好的。認真論起來,我還要替他感謝你們工部,沒有你們幫忙,他們家的酒也成不了貢酒。”他忽然又想起來一個事情,就問楊衡,“我記得當時是你去屹縣和霍家商量白酒的事情,怎麼合同卻跑來京城裏簽了?這位左大人,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楊衡苦著臉擠出點笑容。
商成也就明白了。當時白酒是門賺大錢的獨門營生,工部肯定有不少人巴望著要靠白酒掙一份顯耀政績,所以就半路上搶了楊衡的差事。可這些人都是官員,又是在工部裏任職,趾高氣揚恨不能把眼睛長到頭頂上,哪裏會把霍越和霍家的酒場看在眼裏?他估計,霍越肯定是在談判過程受了不少的氣,幹脆就找人跑回燕州找到蔣摶,讓蔣摶炮製了這麼一份坑人的合同。想著楊衡剛才轉述的那些合同條款,他就忍不住搖頭歎氣。合同苛刻到如此地步,工部居然還能同意,他簡直不知道那位左大人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對常秀:“重新談吧。我和霍越打個招呼,你們也派個懂行的人出來挑頭,兩家坐到一起從頭再拿個合同出來。一一我看楊衡楊大人就不錯,細心務實肯幹,和霍越也打過幾回交道,正好派他出這趟差事,正好和去年的事情銜接上?”常秀皺起眉頭,:“公度這邊還要在洛坊照看著玻璃的燒製,調去署理白酒,怕是不合適。”
看來常秀還是不能丟開玻璃的事!商成心頭歎息著道:“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楊大人是搞管理的,洛坊那邊又不需要他親自動手挖沙填煤,怎麼可能連談話的工夫都沒有?大不了就讓霍越多跑幾步,去洛驛找楊大人。”轉臉又問楊衡,“楊大人以為呢?”
楊衡是極熱中的人,這兩個月在洛驛拚死拚活地幹,不就是想靠著燒製出玻璃的功勞得到上司的賞識麼?眼下玻璃的事情前景未卜,他的心裏也是充滿了忐忑與不安,生怕到了最後被別人把失敗的責任都推到他身上,商成忽然建議常秀把重新修訂合同的事情交給他,他高興都來不及,哪裏可能不同意?別是霍越到洛驛了,哪怕就是讓他每在洛驛和京城之間來頭跑,他都樂意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