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隻是個插曲。// //對於絕大多數不怎麼了解中國神話故事和上古曆史的人來,屈原的這篇詩歌實在很難讓人提起多少興趣。連田岫都覺得《問》既拗口又難懂,就更別提南陽和陳璞了。哪怕有商成在旁邊逐字逐句地作解釋,但她們理解起來還是覺得很吃力。不久又有兩位公主和她們的駙馬先後到來,書房裏人一多,話題自然就轉到了京城裏新近發生的一些事情上。
要京城中最近的大事,首當其衝的當然是前段時間太子的下葬。但在太子薨歿之前,太醫院就幾乎被索拿一空,太子身邊的官員和一些甘泉宮供職的人隨即也是接二連三地被刑部抓走,這些人至今都是杳無音訊,甚至連家中至親都不得探問。刑部如此做派,就算是最遲鈍的人也知道事情嚴重,誰敢在這種事情上胡亂吱聲?斯事體大,就是南陽和陳璞她們這些皇子皇女也是心了再心,絕不敢在外人前提及半個字,哪怕是商成和田岫都不行。她們兩姐妹都是如此謹慎,其他的宗室就更不必了。不然的話,南陽作為東元帝最疼愛的女兒之一,她過一回生日,場麵至少要比現在熱鬧不知道多少。因為怕受人誤解中傷,許多與南陽和陳璞相熟的宗室都沒親自到賀,隻是派人送來了禮物。這一點,南陽也能理解。何況她本來就沒想著要怎麼操辦這個生日。
商成原本還想著,等賓客多了他就有理由告辭了。他雖然隻是一個沒帶兵的上柱國,可也不能和一堆宗室混在一堆吧?誰知道今就來了兩家公主駙馬,他再想告辭便有點不過去了。書房,公主們和田岫簇在一起話,他和兩個駙馬還有定州王,他們四個大男人就隻能避讓到前院的堂房裏。
但他能和兩個駙馬什麼?兩個駙馬都是及第的進士,眼下一個在翰林院做開講,一個在吏部做主事,早就相知相識,端著茶盞你一句我一句地得熱鬧。商成就無聊了,三五句客氣話完,就隻能端著盞茶湯望著堂房前撒滿陽光的庭院發呆。
半盞茶工夫不到,他就實在是坐不下去了。他想,與其這樣幹坐著,不如幹脆回家去!走就走,他也沒和兩位駙馬招呼,踅身就出了堂房,連告辭話都不想去和南陽,就預備去叫上老刀回去。
還沒走出兩步,就被田岫叫住了。
田岫走近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應伯這是要去哪裏?”
商成沒好氣地乜了她一眼。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田岫一笑,聲地勸:“你可不能這樣。你真要甩袖子離開的話,身為主人,南陽公主的顏麵就難看了。你和長沙公主是血戰廝殺的袍澤,你要是走了,她的臉上也沒光彩。”
商成楞了一下。他還真沒想過會有這個後果。看來他確實是不能走的!
他無奈地笑了一下,拱手謝了田岫的提醒。但他也不想回到堂屋裏繼續發呆,南陽公主的府邸不能由著他胡亂轉悠,總不能在這太陽底下熬到吃晌午?
田岫又:“應伯,我今來,一是為了給南陽公主賀喜,二是受常大人委派,有些事情想與您商量……”她了一下自己過來時的月洞門。“……我們過去話吧。那邊有座亭。”
商成感激地點了下頭,跟上她的腳步。毫無疑問,這是田岫料想到他和兩個駙馬爺無話可,專門過來幫他解圍的。
穿過月洞門,繞過幾片東西錯落的竹叢,三四畝地大的一泓水塘邊,一個的竹亭靜悄悄地半矗在水中。到了這個地方,眼前是青竹綠水,耳邊是鳥啼蟬鳴,四周連一個人影也望不到,清淨素雅得仿佛是走入了山水畫裏一般。
商成跟著田岫走到亭間坐下。
這地方大概是南陽常來的地方,亭上的石桌旁擺著一個爐,爐邊火鐮火絨火鉗木炭應有盡有,再旁邊又是一個木架,一邊是壺盞杯碟一邊是茶蔥薑蒜。田岫熟練地生起火,把裝滿清水的茶壺座到爐子裏,等壺裏咕嘟咕嘟地發出聲響壺嘴裏吐出熱汽,倒了些熱水清洗茶盞,又換了個壺,先放好磨碎的茶沫,再加入蔥絲薑末蒜絨等等作料,添進滾水之後再放到爐火上,趁著水還沒沸騰之際,用銀匙把水麵上的白沫撇清,等水開了略略一滾,立刻拎起了銅壺……
田岫把頭一盞茶奉到商成麵前,:“這是我在江南學的堯山茶技,請應伯品鑒。”
商成笑了,:“我這人是不會品茶的。”但他還是端著盞喝了一口。這盞茶的意思他心頭明白:田岫這是在,從現在開始,兩個人的過往“恩怨”就算兩訖了。至於田岫為什麼突然想通了,他就不怎麼明白了;他也懶得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