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36)呂遷的老師(上)(1 / 2)

馬車上的人,就是蔣摶在戶部的那個朋友,戶部郎中呂遷。

蔣摶趕緊勒住韁繩,驚訝地:“德遠兄,你怎麼在這裏?”著,他就要下馬與呂遷見禮話。

“哎呀呀呀,我的好振雲兄啊,你可真是讓我好一通找啊!”也不知是不是馬車裏實在太悶,呂遷燥得臉紅脖子粗,頂著一頭一臉的汗水連擦都不顧不得擦一把,露出一付不出是哭還是在笑的複雜表情,啞著嗓子就道;“好在老爺開眼,總算讓我把你找著了!一一別!你不用下馬!趕緊地隨我走一趟!”著就吩咐車夫,綠綺別府!”回過頭看見蔣摶羈著馬不挪動地方,又是著急又是張皇,仿佛家中著火一般地連聲地催促,“振雲兄,你就別再楞著了,趕緊跟我來!”

蔣摶在路上就和荀安言定,今晚上兩個人在一起酌幾杯。君子重諾,好的事情就不能隨意變更,他肯定不能舍了荀安而就呂遷。於是他向呂遷拱了拱手,歉然地:“德遠兄,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經和荀先生好,今陪他把盞敘談的。你看這……要不,您也來坐片刻?”

呂遷急得不行。那邊都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眼看著再不趕去的話,不定就見不上人了一一這可是大的機緣福分,偏偏這蔣振雲還在磨磨蹭蹭!他抻著袍袖就在額頭臉頰上胡亂抹了一把,瞪大眼睛四處踅摸一圈,楞是沒瞧見左右附近還有什麼人物。隨口就問道:“荀先生?哪位荀先生?我振雲兄……”

“這位就是荀先生。”蔣摶馬上給他作紹介,“平原荀安,眼下是商應伯的首座客卿。”

哦!久仰久仰!”呂遷連車廂都沒走出來,嘴裏打著哈哈,佝僂著身探著頭朝著荀安拱手作個禮,眉頭皺緊似乎在下著什麼決斷一般,隨即便道,“相請不如偶遇,一一敢請荀先生與我等同去一遭?”他這句話是商量的意思,但口氣卻一點都沒商量的餘地。又對蔣摶,“你趕快跟上啊!快一點,再晚就怕見不上了!”著又招呼車夫快走快走別再停留。

荀安有眼道呂遷不是誠心邀請自己,馬上就提出,他先走一步。至於和蔣摶約好的事一一那又有什麼呢;他跟蔣摶,還怕沒有吃酒話的時候?

呂遷實在是耽擱不起。他生怕蔣摶和荀安你謙我讓地瞎耽誤工夫,就斷然道:“呂先生不能走!大家同去,同去!”口氣強硬態度堅決,再配著他不怒自威的嚴肅表情,戶部度支司郎中的風采頓時顯露無遺。

荀安立刻就不再堅持了。他這種官府裏隨便一劃拉就能抓來一把的衙役,最怕的就是上官,不管官大官,隻要是上官,他就不敢頂撞。眼下他雖然不再在衙門裏做事,但多年積習卻不可能改就改,呂遷一抖擻官威,他幾乎是本能地就表現出服從。

蔣摶騎在馬背上,一路走一路犯思量。他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能教呂遷這麼張皇失措。象呂遷這樣的六部實權郎中,隻要占著道理,別尋常官員了,就是宰相都敢硬頂;除非是犯了大差池,或者被別人捏著了要命的把柄。據他所知,呂遷這個人的官箴一向不錯,雖然也象別的官員那樣有吃吃喝喝的毛病,但手腳還是比較幹淨,至多也就是向別人“借閱”一兩幅名家字畫,要不就是“鑒賞”一兩件商樽周鼎。不過,懷古傷今是讀書人的通病,沒有人能夠免俗,因此,誰都不可能去指責他這點的“愛好”。但今有點不對頭;從呂遷慌亂的神情來看,應該是出了什麼大事。可真要是出了大事,呂遷應該去拜“大廟裏的大佛麼想起來找上自己這個連牛頭馬麵都算不上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