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婧,那個……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一邊的安寧聽到了,臉上閃現一抹恐慌,卻也更專注地望著蘇婧。
蘇婧無意識地撫向自己的腹部,當所有的一切都已塵埃落地,她終究也能接受如此的事實:“來來去去,生生死死,聽天由命吧……”
她不去強求什麼,也不會刻意去製造什麼,如果老天憐他,那就這樣吧。
安寧和可可對望一眼,其實她們都知道,蘇婧向來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又怎麼舍得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小生命。蘇末蘭雖然沒有在遺言中表明態度,但是她說過,她已經承受過失去孩子的痛苦,她不想她再承受一次。
終於放心了蘇婧不會做出傷害自己和傷害孩子的事,安寧和可可吃完了飯後也各自回了家。
井之惠陪蘇婧睡在一起,聊著她小時候的一些趣事,一直到很晚,她以為蘇婧睡著了,她也才沉沉睡去。
而蘇婧一直都沒有睡著,睜眼望著窗外漆黑漆黑的天,仿佛像是個無底洞般,將所有的一切都已吞沒,她看不到一點點的光明,亦看不到一點點未來的希望。
閉上眼的時候,眼前浮現的是一張魅惑眾生的笑臉,她的心裏微微疼痛著,她想,讓她最後一次,這樣恣意地想他,僅止最後一次,她不知道,從今往後,還能不能在他的臉上看到如此璀璨的笑容,亦笑亦哭,一切,均與她無關了。而她唇角微揚,枕下,已濕了一大片。
讓我,最後一次想你。
蘇婧睡得很沉,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睡過如此安穩的覺了,也想不起什麼時候,睡著的時候居然連唇角都是微揚的。
醒來時,她覺得精神很好,井之惠早已做好了早餐等著她起床。
聞到那香濃滿溢的粥,她居然胃口大開,一下子吃了兩大碗,才吃下,一陣惡心感襲上來,又嘩啦啦,吐了個精光。
井之惠邊替她拍著背,邊滿臉心疼的問著:“婧兒,你怎樣了?沒事吧?要不去醫院吧……”
蘇婧隻朝著她擺擺手,吐得眼淚都出來了,井之惠拿來清水讓她漱口,望著她懸在睫毛上的水珠,輕聲問著:“還要吃點嗎?要不然肚子會餓……”
蘇婧深吸了口氣,覺得惡心感好很多,對著她綻開笑:“吃……”
於是,又吃了一碗的粥,所幸這一次,沒再吐了。
井之惠知道,她在努力,很努力的調養著自己的身體,她很高興,這樣子的蘇婧,看起來才是有點生氣的。
吃完了早餐,安寧她們剛好打來電話,說在大賣場,問她是否需要什麼。
井之惠問她:“要不要一起出去透透氣……”
蘇婧輕點了下頭,和安寧她們說好了會麵的地方,便和井之惠一起出了門。
遲禦走出殯儀館,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一個人 晃蕩在空落的空間,從客廳走到廚房間,從廚房間走到樓上,呆呆站在臥室門口,然後又轉身上了天台。
跨入溫室,那裏的花兒依舊,哪怕他十天半個月,甚至幾個月一年不回來,這裏還是有人會打理,這裏的玫瑰也一樣會開得嬌豔如初。
他穿過那些鮮豔欲滴的花朵,徑直走向後麵的蓮池。
嫋嫋煙霧,睡蓮在這一片朦朧中綻放著自己的柔媚,就如睡夢中的她。近在咫尺,可是他卻覺得好遙遠,那麼遠,遠得都讓他夠不著。
他一直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一直坐著,眼望著那一片紫色,仿佛像要到天荒地老般。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園藝師過來打理溫室時才發現了他。
一整夜沒有睡,他雙眼都紅紅的,下巴也長出了青青的胡渣,園藝師嚇了一大跳,想不出這麼大清早的會有人坐在這裏,再定睛一看,原來是遲禦,原以為他有可能睡著了,但湊近了看,他卻並沒有睡。
“呃……遲總,您怎麼在這裏?”園藝師以為他是一大清早過來的,可是看這樣子也不太像,卻又不好問什麼。
遲禦這才發覺天都亮了,他試圖站起身,雙腳卻麻木了。
“你做你的吧,我再坐會……”他朝園藝師揮了揮手,仍然坐在那裏。
園藝師也不敢說什麼,忙自顧自忙活去,又過了好久,才看到遲禦起身,一臉的疲憊透著無法掩飾的倦意,徑自下了樓。
沒有進臥室,直接到了底樓,進了廚房間,他打開冰箱,裏麵應有盡有,可是卻無從著手,他應該做點什麼好?
他想像著她帶著圍裙在廚房間忙碌的樣子,他的臉上綻開笑,那僅有的一段甜蜜,現在想來,卻是這般奢侈。
他想起第一次時她做的蛋炒飯,他忙拿了兩雞蛋,看了會兒,卻沒有飯。於是又淘米,放進微波爐裏,可是卻不知道該熱幾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