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任沒再踏步前行,隻是倚在那裏,低垂著頭。
林嵐安慰了思綺兩句,便率先起身走了出去,隻剩下思綺呆呆坐在那裏,形單影隻。瘦弱的背影更加孤單落寞,那種樣子,觸動了他心底最柔軟處的那跟弦,而他卻再也不敢接近她,甚而擁抱住她……
思綺抬眼望著窗外,太陽已經熱情的釋放著它的光芒,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她還需要多少天,才能讓自己內心的那個傷疤不再流血,才能讓它結痂呢?
思綺深深吸了口氣,不,譚思綺,你不是一向都那麼勇敢嗎?一向都是無往而不勝的。而這次,為何不能調節自己的情緒了呢?既然不能走,既然不能逃避,那麼,她就該勇敢的麵對,不是嗎?
小媽和燕燕還需要她,她要振作起來。
她站起轉身,抬眼,卻接觸到了他深潭似的眼眸,猛然顫動,暈眩的不能自己。
近在咫尺,卻遙遙相望。
那種淒然與苦澀,誰能明了。
隻是那一瞬間的怔愣,思綺便收回了眼神,若無其事的走出去。
走得離他越近,心跳也越來越快,強迫自己強壓下心頭所有的情緒,強迫自己從此之後當他是陌生人,可是,心底的絞痛卻越來越清晰,以至於她本就無血色的臉,變得更加蒼白可怕。
越過他的身邊,他倏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全身僵硬,心底劇烈顫動,那點自製力,差點,就全盤崩潰。
她承認,她是脆弱的,脆弱的經不住一再的打擊,脆弱的哪怕他是她的仇人,哪怕他欺騙玩弄了她,她還是想投入到他的懷抱,好想在他的懷中,大哭一場,然後,什麼事都已過去。
隻是,她還是清醒的,清醒地認識到他和她之間的距離,認識到他和她之間的關係。
“譚思綺,你讓我怎麼做……才能原諒我?”司任輕輕問著,話語裏卻一點把握也沒有。
“我要我的爸爸,我要他回來……你能做得到嗎?”思綺靜靜地說,太過平靜的話,讓人聽起來近乎殘忍。
司任攥緊她手臂的手漸漸鬆卻,她,是真的不會再原諒他了。
“把離婚協議簽了吧……”她淡淡地說了句,然後走了出去,再也沒有回頭。
不是沒有心痛,不是她太絕情,如果讓她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仍然和他在一起,她做不到,她怎麼可以無視於這一切呢?
司任一直站在那兒,沒有轉頭看她,亦沒再說任何話。離婚?離婚嗎?現在,隻有這張紙,才是和她唯一的聯係,也隻有這張紙,才能讓他感覺到,她還是屬於他的。以前,怕她會公開他和她之間的關係,而現在,怕會失去他們之間的這一層關係。
人真是可笑,隻不過兩個月的時間,怎麼會變化那麼大?
“總裁?要……回公司了嗎?”易凱在外麵等了良久,看到夫人從裏麵出來,又看到譚小姐從裏麵出來,卻始終沒有見到司任出來,於是下車進門來,卻看到他呆呆站在那裏。
司任回神,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一路上,他始終閉著眼,臉色鐵青。
易凱從後視鏡中望了他一眼,他們的大少爺,這次可真是栽了。但是,他弄不明白,一開始,是因為對譚小姐感興趣,所以他才會千方百計接近她,隻是後來,他應該也是交出了真心,要不然,怎麼會將昆蘭所有的股份都放在了譚小姐的名下?但是司任,他為什麼不和譚小姐說呢?
猶豫了好久,易凱還是問出了口:“譚小姐還是沒有原諒你嗎?”
後座沒有應聲,卻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頭。
“別說我多嘴,司任,你為什麼不將昆蘭的情況說給她聽……或許她聽了就會明白你的心意……”易凱沒有再叫他總裁,而是叫了他的名字,意思他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和他說話。
司任仍是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良久,才聽到他說:“\t我將昆蘭給了她,也並不能抹去我當初所做的一切,並不能抹去我騙過她,還將她的父親害死的事實……如果現在,將昆蘭還給她,她不會感謝我,反而會更恨我……”
“可是譚明昆不是你害死的啊……”
“不是直接,是間接,而導致的結果是一樣……我縱有百口辯之,那也隻會讓她覺得我更虛偽……”
易凱沒再說話,司任從來不會跟他說這樣多,哪怕他在當他是朋友的時候,他也隻會笑笑,或是罵他一兩句,而今天,他跟他解釋地這麼清楚,易凱忍不住感歎,愛情啊,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