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若剛剛恢複意識的時候, 隻覺得身上濕漉漉的很是難受, 微微睜開眼睛,眼前的光景便逐漸清晰了起來。
是一處山洞,外麵的天很亮,照的胥若眼睛有些難受, 還有滴滴答答的水聲傳過來,應該是剛剛下過雨, 她動了動自己身體, 知覺才慢慢地回複過來。
向四周看了看, 沒看見符奕在哪。
符奕救了她。
她並不意外, 像符奕這種把權勢看的比命還重要的人, 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放棄她的。
他們從金線閣的頂層掉下來,江水又格外的湍急, 把他們帶到這來也正常, 按照那一塊的地勢來看,從金線閣那不遠,地勢就會變得平緩下來, 水流的速度也會減慢, 所以他們應該梁溪都沒出, 就在邊緣的淺灘上。
即便已經過完了年,氣溫有所上升, 但是這個時段的低溫依舊不能低估,衣服濕噠噠的,頭發也散了, 發尾有些發硬,已經結冰了。
洞口有腳步聲傳來,有些急促,不一會兒,符奕便出現在了胥若的麵前,他手裏拿了很多的樹枝,看見胥若醒了,連忙把樹枝放下,走到了胥若的麵前:“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胥若張了張嘴,這才發現發出聲音有些困難,咳了咳嗓子,她才聲音沙啞道:“我很好,多謝殿下。”
符奕把手放在了胥若的肩頭,告訴她:“不要說謝不謝了,對你,我如何能見死不救呢。”
胥若彎著唇笑了笑,神色有些蒼白。
符奕站起身來道:“昨天晚上下了場雨,幹樹枝不好找,但總算也是找到了些,不知道能不能用。”
他轉身去把剛剛進來的時候帶過來的樹枝拾起來抱到胥若麵前,一邊生火一邊道:“這裏還沒有出梁溪,也不用著急回去,在這先把衣服烘幹吧。”
不一會兒,胥若麵前便燃起了明明滅滅的火焰,周遭的溫度明顯開始上升。
“胥若,先把衣服脫下來放這烤烤吧,穿在身上一會該生病了。”
其實被凍了這麼久,她早就麻木了,四肢有些僵硬,腿從她醒來開始就在隱隱作痛,她伸手解開了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然後試圖用手擰幹上麵的水,但是她這會本來就身體虛弱,根本擰不出來多少水,符奕見狀直接伸手將胥若手裏的衣服拿過來,三下兩下便擰幹了上麵的水,然後他把衣服抖開,搭在了火堆旁的架子上。
搭完之後,符奕看著胥若理所當然的道:“裏麵的脫給我。”
原本在金線閣套上的黑衣早就隨著江水不知道流到哪去了,出門帶的棉鬥篷也在剛剛進金線閣的時候脫下來了,現在身上穿的隻有一件較厚的外衫,還有略顯單薄的裏衣。
裏衣顯然是不能脫的。
看胥若不動彈,符奕又道:“裏衣脫給我,我一起幫你弄幹。”
胥若搖頭道:“不用了,我坐這就好。”
符奕知道胥若這種向來衣冠整潔一絲不苟的人,肯定是不願在他人麵前不穿衣服的,於是他道:“沒關係,都是男人何必介懷這些。”
胥若笑了笑道:“還是算了。”
胥若執意如此,符奕也總不至於走過去把胥若的衣服扒下來,將火又燒旺了些,然後走到了胥若的旁邊坐了下來。
符奕轉頭看著胥若,突然道:“我們也算是,過命的兄弟了。”
胥若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之間笑起來,有些無奈,還有些嘲諷。
符奕看不懂胥若眼裏的嘲諷,隻是覺得現在坐在他身邊的胥若褪去了往日裏的高不可攀,他臉色蒼白,皮膚看來也極為細嫩,有幾根柔軟烏黑的發被水弄濕了,貼在他的側臉上,莫名的就增添了一絲味道,恰巧就勾住了他心裏某個說不清的地方。
胥若重複了一遍,道:“是啊,我們,也算是過命的兄弟了。”
半晌,符奕問:“截殺金線閣的人到底是什麼人。”
胥若往身後的石壁上靠了靠,半闔著眼,緩聲道:“聽口音不像是中原人,金線閣受朝廷保護,一般人不敢對它動手,這次行動定然是一早就開始策劃,想要直接鏟平金線閣。皇城裏的人基本可以排除,目標太大,吃力不討好。”
“難道是西域的人?他們想搶奪金線閣的武器圖紙,然後為自己所用。”
胥若道:“不排除這種可能,但是他們一過來便開始殺人,且不論是否是金線閣的,這種近乎屠殺的方式,不像是過來搶人的,反倒是更像過來殺人的。所以私以為,這些人主要目的不在於搶奪圖紙,而在於銷毀圖紙,銷毀所有設計師,銷毀金線閣,讓金線閣這個地方從此消失在梁溪。”
符奕道:“什麼人會跟金線閣有如此深仇大恨……”
胥若挑了下嘴角,聲音還有些沙啞,道:“殿下你忘了嗎,誰會和一個小小的造武器的過不去,金線閣的背後,可是大儀的朝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