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萸哦了聲,繃緊的心弦瞬間得到放鬆。
氣氛沉寂。
夜色濃如墨,路燈仿佛照不亮這深淵般的漆黑。
沉睡都市被籠罩,顧寅眠似乎也深陷在這望不見出口的無底洞。
該怎麼同她說?
是選擇坦白,還是欺瞞。
又或者,讓它隨風而逝,成為一個隻有風和他知道的秘密?
“下雪了?”望向窗外的桑萸怔住,她呆了半晌,才興奮地望向顧寅眠,“哥哥,下雪了。”
“嗯。”顧寅眠跟著她笑。
細碎小雪絨並不密集,它們慵懶隨意地散落人間,為冬夜添了幾分神秘與浪漫。
車泊入庫,顧寅眠同桑萸並肩行在庭院。
身旁小姑娘伸展開掌心,去接那些沒有規律的雪花。
很快,她烏發鋪了淺薄一層潔白雪絨。
顧寅眠伸手替她拂去。
桑萸便扭頭望著他笑。
恰巧她睫毛落了片晶瑩的雪。
顧寅眠心跳窒了一瞬,忽然說:“桑萸,如果我有事欺騙你,你會怪我嗎?”
桑萸愣住,似是詫異,那片雪已融化,冰涼涼的,她邊揉眼睛邊笑:“你會嗎?”
不等顧寅眠答,桑萸便顧自開口:“肯定不會的。如果你騙我,想必也是為我好,不過哥哥,”她腳步頓下,望著他的那雙笑眼彎如月,“你還是先告訴我吧,我會乖乖聽你意見的。”
雪不知不覺大了些,模糊了她那張俏生生的笑靨。
顧寅眠扯唇,牽著她匆匆走進白色洋房。
也罷。
不說了。
因為他並非事事全為她好,他也會自私,他也會隻想讓自己好。
而這樣不堪的他,顧寅眠不想暴露在小姑娘麵前。
*
寒假時,桑萸接到通知,《藝之美》初選名單已公布,她那幅《心頭月》便在其中。
不過後期是否能進入最終審,影響的因素很多。
但桑萸很知足了。
人們或許看到的隻是畫的表象,而她,早已把藏在畫裏的情意牢牢鐫刻在心底,這就夠了。
連綿數日陰雲散去,太陽終於露出臉。
陽光充盈的午間,桑萸陪顧老爺子在花園做複健練習。
乏了,兩人便落座石桌下棋。
桑萸棋藝一般,時常輸。
顧襄伯最愛同桑萸下棋,家裏能耐下性子下棋的人不多,龍鳳胎坐不住,顧寅眠棋藝又過於精湛,顧襄伯生病以後,若輸得太慘就十分不高興。隻有連贏桑萸,才樂得合不攏嘴。關鍵桑萸不會甩臉罷棋,亦不會哀歎連連,棋品還是相當不錯的。
“哈哈哈,爺、爺爺贏了。”顧襄伯麵色紅潤,中氣十足道,“再來。”
桑萸執白棋,她斟酌著落下一枚棋子,剛要說話,不知聞到空中飄來的什麼古怪氣味,喉口湧上一陣酸澀,偏頭就幹嘔起來。
顧襄伯急得不行:“怎、怎麼了?”
桑萸捂著嘴,抽出紙巾:“沒事的爺爺,可能是胃有些著涼,我……”
沒說兩句,難受再度襲來。
顧襄伯:……
望著麵色痛苦的小孫媳,顧襄伯擔憂的同時,渾濁眼中又劃過一絲精光。
難道這是——
難道他這麼快就要抱曾孫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花和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