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萸,”顧寅眠遠遠望著她,眉眼仿佛籠著淡淡的霧,“爺爺的身體你別擔心,我會及時把爺爺情況都彙報給你,絕不隱瞞。還有我,無論你離開西錦多久,我都會等你。我是你的,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所以別害怕,別擔心,我絕對不會離開你,絕對不會背叛你,好嗎?”

“我不去,我真的不想去。”怔怔望著顧寅眠,桑萸後背抵在窗框,她無意識地喃喃重複著。

“不肯相信我嗎?”

“我隻是不想去。”

“是嗎?”顧寅眠輕笑一聲,緘默片刻,他側眸望向窗外的漆黑,終於開口,“上次顧棠梨的事,你讓我明白,我應該尊重理解顧棠梨的決定,讓她去走自己想走的路,而不是為她做一切認為對她好的決定。你也是如此。桑萸,你知道我如今最害怕什麼嗎?”

桑萸茫然地望著顧寅眠,不知是否是錯覺,她好像隱約看到了他眼底的彷徨痛苦與難過。

顧寅眠不敢再看她,他靜靜道:“有種鳥,主人很歡喜它,便將它日夜關入籠子,舍不得放它離開身邊。可有天,主人想讓它去尋找天空與自由,籠門打開,鳥兒卻一動不動,它有翅膀,但它並不想飛出窗外。或許是習慣,或許是對主人的眷念和愛,它不再需要外界的鳥籠束縛,它自己心裏就有一座囚牢,它這輩子,永遠都再走不出這裏。”

桑萸:……

聽得滿目怔怔,桑萸有些難堪和狼狽。

那隻鳥是她嗎?

顧寅眠是想說,她為自己畫地為牢,想把自己永遠都困在他身邊嗎?

後背傳來刺骨的涼意,桑萸下意識便想否認:“我沒有。”

她沒有的。

顧寅眠眼睛刺疼難忍,他並不想戳痛小姑娘的軟肋,可一如上次,隻有這樣,她才能在痛苦之後逐漸有所改變。

方槐安說得對,如果他愛她,就應該給她勇氣力量和信心,去追求她人生更多的可能與價值。

倉促收回望著顧寅眠的視線,桑萸慌亂地揉眼眶,她沒有的,她才不是這樣的。

不想去國外,有很多原因啊。

顧寅眠憑什麼說她是因為他?

室內所有的空氣仿佛都在扭曲。

桑萸用力抓住手邊窗簾,她好像快要窒息在這股氛圍裏。

她得離開。

她沒辦法再同顧寅眠共處一室。

她需要暫時的寧靜……

“你要去哪裏?”顧寅眠看小姑娘踉蹌著想要離開,踱步擋在她身前問。

“我想回學校住幾天。”眼神躲避,桑萸咬住唇,窘迫地答。

顧寅眠靜靜望著她:“太晚,你別出門,我走。”

將要離開房門之際,顧寅眠回眸,叮囑她說:“桑萸,你要明白,我們不是在冷戰,我們隻是互相給彼此冷靜思考的時間。兩天後我再回家,這兩天好好照顧自己。另外,留學的事,再仔細考量下。”

空蕩蕩的房間,桑萸獨自站了許久。

窗外忽然有車燈光束一閃而過。

如夢初醒般,桑萸著急地拉開門,飛快奔下旋轉樓梯。

漆黑如墨的夜幕,顧寅眠的車已然穿過庭院樹木,消失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冷風灌入領口,桑萸披散的發被吹得淩亂。

她站在台階之上,好久後才恍惚想起,避孕藥的事,她好像還沒問過顧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