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負手站於北漠城牆之上, 眺望城外景象, 神色深沉。

十萬遼軍紮營於北漠城外, 休整一日後便聯合北漠軍前往北狄。

胡人越發逼近,周軍侯的軍馬正在北狄苦守,他們也不可再停滯了, 還是早日趕赴沙場,

袁宇站於楚修身旁,心裏直打鼓,他是個粗人, 實在琢磨不透世子的想法,為何要戴麵具,為何要冒充他。

問過紀世子,也是不答, 隻道是委屈他幾天。

沉穩的腳步聲傳來,楚修順聲看去。

正是身穿甲衣的景遠騏, 他來到跟前, 說道:“北漠軍大致已備, 前往北狄的路程需要三日。”

楚修點首,“那後天便可出發。”

景遠騏瞥了眼他的臉, 銀黑色的麵具遮去半張容顏。“僅休整一日便走,紀世子的兵馬能趕上嗎。”

楚修淡漠道:“不必等了, 他不會來北漠,到時由我與張將領率軍便可。”

“哦?”景遠騏微疑,又道:“這是為何?”

楚修頓默片刻, “來時遇刺,世子負了些傷,便留在蘇州稍作停留。”

聽言,景遠騏揚了下眉稍。

城牆台階轉角處,孟婉靠於牆後,眸色輕凝,未有停留便離去。

這麼說…楚修便不會來北漠。

由於大遼軍隻在北漠休整一天,楚修二人便暫住在將軍府,宋芷兒吩咐管家,很快便安排好客房。

宋芷兒心裏幾分惆悵,不久,景遠騏便出征北狄,這三年來,二人相處都十分和諧,幾乎沒有爭吵,景遠騏向來都順著她,她也不會與他鬧。

起初景遠騏帶她去見大滄皇後時,宋芷兒是忐忑得緊,她也沒想到這景將軍竟是大滄皇後的親弟弟,畢竟是位貴人,隻怕是她自己配不上。

好在皇後是個開明的人,十分客氣,不久後便舉行了婚宴。

細想來,景遠騏著實對她好,她是越發依靠這人,如今他要趕赴沙場,心裏陣陣舍不得。

宋芷兒正將小兒子景淮哄著睡下了,便見著景遠騏入房來,她便低著眸。

景遠騏將宋芷兒攬入懷裏,以他的身形來說,抱著她跟抱小孩子似的。

宋芷兒將臉埋進他胸膛裏,“我在北漠等你歸來。”

景遠騏頜了首,下巴抵著她的發頂,眸子裏盡是依戀。

將軍府的西苑中。

天色漸黑,夏日的夜晚來得總是很快。

孟婉坐在石桌旁輕撫玉琴,琴聲悠揚,彌漫在庭院之中,聽不出來悲喜。

琴弦斷開,指尖刺痛,滲了絲血來。

孟婉深蹙眉,看著手指上的血,她果然還是心不在焉啊。

忽然一張白色絲帕遞在她眼前,孟婉微愣,抬首瞧去,是白天那個戴麵具的袁宇將軍,他深眸幽黑。

“袁將軍?”

孟婉抿下唇,接過他手中的絲帕,輕拭指尖血絲。“謝謝。”

見她接了絲帕,楚修唇角微勾,眼眸中幾分柔和,“不客氣。”

他在門口聽了很久的琴,還是她的琴聲最為好聽。

“琴聲幽幽,十分悅耳。”楚修將一汝瓷酒壺放到在桌麵上,便坐下身來。

孟婉握著素手,琴弦都斷了哪裏悅耳。

“不過是閑來無事奏一曲。”輕輕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