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氏這裏呆了沒幾天,易土生就不耐煩起來。客氏是個需索無度的女人,除了吃飯之外,幾乎無時不要。
這一點易土生還勉強可以對付,讓易土生受不了的是,客氏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麼大的發展空間,混的最好了也就是個太監首領。明廷有四十二個太監首領,統歸掌印太監領導,狼多肉少,沒什麼晉升的可能!
正在他胡思亂想,沒有辦法的時候,乾清宮忽然來了個太監傳旨,說是皇帝要見他,喜得易土生差點跳起來,看來小皇帝並沒有忘記自己。
匆匆的跟客氏打了個招呼,易土生直奔乾清宮而去,一路上步履輕盈,心情舒暢,到了乾清宮西暖閣,看到小皇帝朱由檢,易土生噗通一聲,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哭了起來,猶如死了親爹一般,把朱由檢嚇一跳。“小易子,你幹什麼?”
易土生咧著大嘴哭喊:“陛下,奴才這幾天看不到陛下,吃不下睡不著茶不思飯不想,終日以淚洗麵,今日終於再次得見聖顏,怎能不讓我喜極而泣。”
朱由檢這人重感情,正因為重感情所以導致他治國糊塗。易土生哭的比奧斯卡影帝還真實,他一下子就信以為真,他自小父母緣薄,爺爺神宗皇帝更加是懶得搭理他,魏宗賢和客氏就像是他的親爹親娘一樣,說什麼他就聽什麼,這幾天又多了個小易子,他覺得小易子像自己的兄弟一樣可愛可親。
朱由檢扶起易土生關切的問:“怎麼回事兒,難道是奉聖夫人委屈你了。”
易土生怕他誤會趕忙改口:“奉聖夫人對奴才恩重如山,隻是奴才習慣了隻對萬歲爺一個人忠心,心裏根本就容不下別的什麼人,所以時刻惦念皇上,不願意呆在奉聖夫人身邊。”
朱由檢恍然大悟,抖了抖衣袖,道:“那倒也罷了,這幾日沒有你在身邊,朕也覺得沒什麼意思,等明天,我把你要回來吧!”
“謝主隆恩!”易土生緊跟著問道:“陛下,你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可否說出來讓奴才給您寬寬心。”
朱由檢歎道:“你怎麼知道朕有不順心的事情?”
易土生道:“奴才見陛下眉頭緊鎖龍顏不悅,才有此一問!”
朱由檢轉身走到刻有龍形圖案的禦案上,從眾多奏折中抽出一封,遞給易土生:“你自己看吧!”
易土生誠惶誠恐:“大臣的奏折,奴才一個小太監怎麼敢觀看。”
朱由校笑罵道:“迂腐,朕讓你看,你還怕什麼,‘廠臣’{指魏宗賢,熹宗對魏宗賢的尊稱也是個太監,不是一樣幫朕批閱奏章嗎?恕你無罪!”
易土生俯下身子,在頭頂接過了奏章,打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德曰孝——”
中間有很多廢話,略過不看,最後幾行寫著:“臣不願陛下懷有舊恨,令‘李選侍’無法得終天年,光宗幼女遭遇意外。望陛下千萬寬仁厚德,親先帝之親為親。落款是,禦史賈繼春。
易土生道:“皇上,這‘李選侍’可就是當年賴在乾清宮不走,並挾持皇上意圖榮升太後的那位娘娘?”
朱由校恨恨的說:“就是這個賤婢,恨煞我也!”
易土生又道:“那麼這個賈繼春又是何人?”
朱由校冷然道:“找死之人!此人是內閣輔臣方從哲的門生,一向巧言令色,朕早就想讓錦衣衛去收拾他了。”
易土生道:“皇上,恐怕讓您心煩的並不是這個多事的賈繼春吧?”
朱由校道:“小易子你果然聰明,賈繼春算個什麼東西,朕隻要一句話就能殺了他,可是有一個人就的確是太麻煩了。”
易土生低聲道:“陛下的意思是——李選侍娘娘!”
朱由校冷笑道:“她算什麼娘娘?”
易土生道:“那小公主呢?”
朱由校見四下無人,悄聲道:“神宗皇帝在位的時候,朕就聽說過,李選侍不守婦道,小公主並非光宗的親生骨肉。”
易土生嚇得一哆嗦:“陛下,這話可不能瞎說呀,會影響先帝的聲譽,您有證據嗎?”
朱由檢搖頭道:“有證據的話,也不會把你找來想辦法了!”說著又從禦案上拿起一張黃色的背麵繡著金龍的聖旨,說:“你再看看這個!”
易土生把聖旨捧在眼前一看,隻見上麵寫著:“朕幼衝時,李選侍欺淩我母,致使太後成疾而終,使朕抱恨終生——朕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今特傳旨,廢除其‘選侍’之位,變為婢女,即日執行,不得有誤,欽此!”
易土生拿著詔書,跪在地上說:“皇上,這份詔書萬萬不能下!”
朱由檢一愣:“怎麼,連你也要給選侍求情?”
易土生把聖旨舉過頭頂,說:“奴才是為了陛下著想,陛下您想想看,李選侍乃是先皇光宗的寵妃,今無故被廢,一定會引起朝野震動,到時候陛下不但報不了仇,反而便宜了李選侍,實在是親者痛仇者快呀?”
朱由檢沉思了一下說:“那麼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易土生眯縫著眼道:“陛下不如暗中發難,秘密的把選侍母女解決掉!”
朱由檢搖頭道:“不行,若是東窗事發,朕的臉麵何存?”
易土生道:“賈繼春敢於上書直諫,背後肯定有方從哲的支持,弄不好整個內閣都在支持他,皇上您不能把內閣裏的所有人都得罪了吧?假如陛下同意,奴才保證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李選侍,絕不會有任何人懷疑到陛下您的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