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初出茅廬蛟龍潛(1 / 3)

深夜,絕天莊。

絕天莊莊主棠汶天手持一本古書,卻不時看向門口,眼中瀉出一絲擔憂。他一聽到門外響起腳步聲,馬上站起身來。下一刻,當他看到走進門來的人是他的結義三弟龍傲時,愣住了,心中有些失望,也有些驚訝。龍傲的神情異常憔悴,深陷的雙眼布滿血絲,整個人也消瘦了很多,棠汶天心裏忽然不安起來,顫聲問道:“三弟,你怎麼來了?”不等龍傲回答,下意識猶豫著問,“弟妹,和孩子呢?”

“唉……”深深地一聲低吼,龍傲似乎失去了身體的支撐點,“芷音她,她,已經死了……”說著,龍傲將臉埋在手掌中,聲音溢滿悲傷。

“死了?”棠汶天不禁跌坐回椅子裏,手中的古書也掉落在地上,“這,怎麼可能……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從我們隱居以後,她的身體一直不大好,請了很多大夫都束手無策,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天一天地衰弱下去。大哥,我恨自己,我沒用啊!看她那麼痛苦,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大哥,我真的恨我自己,我竟然沒辦法醫好她……芷音……”說到這裏,龍傲已經泣不成聲,棠汶天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片刻之後,棠汶天忽然問龍傲:“那纓兒呢?她為什麼沒和你一起來?”

“纓兒……芷音的死對纓兒打擊很大,前幾天她忽然不見了,我找遍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沒找到,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來找你了。”龍傲抬起頭,用紅腫的眼睛看著棠汶天,“大哥,我該怎麼辦?我已經失去芷音了,如果連纓兒也……我該怎麼辦啊?”

棠汶天在心裏深深歎息,蘭芷音竟然已經故去,這對他無疑是難以抵擋的打擊。纓兒,一定要找到纓兒,無論是為了蘭芷音,或是龍傲,都一定要找到纓兒。

“大哥,也許從一開始就是我的錯,芷音嫁給我根本就是個錯誤,如果當初……”

“三弟,切不可妄自菲薄。我相信,芷音從來沒有後悔嫁給你。如果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你。”棠汶天打斷龍傲,走上前去,扶著他的肩,繼續說,“三弟,亡者長已矣,你要節哀。更何況纓兒失蹤,生死尚是未知之數,我們應該盡快找到她才是。她才八歲啊。”

“纓兒……”一想到龍纓正一個人漂流在外,龍傲總算有些振作起來,他感激地看向棠汶天,糾結於胸口的千般情節最終凝成兩個字,“大哥。”

芷音已故,纓兒失蹤,一想到這世事無常,棠汶天眼中的悲傷瞬間被焦急所取代。此時此刻,他隻能暗暗祈求眾神明,可別讓他唯一的兒子出事才好。

就在這時,年僅十歲的棠漠楓推開大門走了進來,臉色蒼白,眼神堅毅,衣服有幾處破損,所幸並無血跡。見棠漠楓平安歸來,棠汶天滿腹擔憂立刻轉為怒火。他衝進院中,正欲發作,隻見棠漠楓“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看著棠汶天說:“爹,孩兒要習武。”

絕天莊所有人都知道,棠漠楓自幼便是和平愛好者,與世無爭,淡泊名利,更加不喜歡打打殺殺。為此,身為武林盟主的父親棠汶天很是頭疼,生怕絕天劍法後繼無人。而此時棠漠楓竟然主動提出習武,棠汶天甚至懷疑眼前的這個小孩是不是自己的兒子,不由為這個巨大的喜訊所震撼:“你說什麼?”

棠漠楓無視棠汶天驚訝的表情,平靜而堅決地說:“請爹傳授孩兒武功。”

棠汶天在兒子眼中看到了堅定。棠漠楓好象前生就是一頭倔牛,當初堅持不肯習武,年僅四歲的他寧願被父親處罰,三天兩夜米水未進,直到最後家中誰也不再提及讓他習武的事。棠汶天看出兒子的眼神與六年前毫無二致,兒子的忽然開竅竟然讓他有了老來得子的喜悅,不禁仰天長歎:“絕天劍法後繼有人啊!”

慢慢地,棠汶天和龍傲都不再因蘭芷音的故去而被悲傷籠罩,當然,也可能是將那侵入骨髓的痛埋藏起來,隻在夜深人靜時才獨自品嚐。遺憾的是,龍纓一直沒有找到,仿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唯一讓棠汶天和龍傲感到欣慰和開心的是,棠漠楓居然是武學奇才,僅用兩年時間,功力便勝過了所有師兄弟。

在那個年代,習武也許是可以強身健體,但更重要的是為了爭名逐利。江湖,一個人人爭相進入的黃金寶殿,一個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沼澤陷阱。所謂一朝入江湖,終生莫想出。江湖中人,即便死了,那也是一具屬於江湖的屍體。棠漠楓,天下第一莊“絕天莊”的唯一繼承人,武林盟主的兒子,從他一出生便注定了,他窮盡此生也休想脫離江湖。但是,沒人知道,在不可預知的未來,棠漠楓會為虛名所累,還是會被威名所就。

二十歲的棠漠楓坐在後院的亭中,看著微風將楊柳的枝條慢慢吹綠,此刻的安寧再次讓他想起那個人,那條手鏈他保留到至今,十年前的那件事也始終揮之不去。還記得那個人曾經說過,夜晚出現的彩虹被古人稱為月虹,如果誰能幸運地見到月虹,那麼他就會得到他心中所想。此時,棠漠楓多想見到月虹,多想再見一見兒時那個朋友。

“少爺,老爺讓你去練功房見他。”一個溫婉羞澀的聲音從棠漠楓身後傳來。

即使不回頭去看,他也知道來的人是琰兒,一個比他大三歲的女孩。從他很小的時候,琰兒就在棠家了,這麼多年來,他的起居都由琰兒悉心照料,他們更像姐弟而非主仆。多年找尋龍纓未果,棠汶天和龍傲幾乎已經不再滿懷希望,龍傲尤其喜歡琰兒。也許是早年喪女的緣故吧,他想。

棠漠楓轉過身,對琰兒笑著說:“我馬上過去。”琰兒雙頰緋紅,低著頭不肯再多說一句話。棠漠楓總覺得,這兩年他和琰兒沒有兒時那般要好,琰兒和其他人都有說有笑,不知怎麼,和自己在一起就會很沉默。他好幾次都想問問琰兒,是否自己做錯了什麼,但一看到琰兒窘迫的樣子,他就不忍心追問。想到這,他不禁輕歎了一口氣,向練功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