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鐵手持一柄四尺長的大劍,倒也配他那魁梧身材,一柄大劍揮的密不透雨,將十來柄短刀擋在四尺之外。
但人總有力竭之時,剛才一戰,這秦鐵已是油盡燈枯,此時也不過全憑一口硬氣支撐著,因為他腦子裏隻有一句話,那便是月劍閣的秦老爺子臨走前的囑托:“秦鐵,一定要保護好玉陽,他是我秦家唯一的血脈和希望!”
“啊!”一聲驚叫在身旁響起,卻是那秦玉陽見到一柄刀砍在了秦鐵的背脊之上,衣服與皮肉盡皆翻開,鮮血止不住地流淌而下,那秦鐵一個踉蹌,險些跌落在地,若不是他及時用大劍撐住,這一倒或許再難爬起來。
生死之時,金刀幫的人如何會給他喘息的機會,十來柄短刀再次劈來。
“吼——”秦鐵怒吼一聲,中氣已然不足,隻見他踉蹌著步伐,竭力揮動手中大劍,為身旁的秦玉陽擋開了一刀又一刀,而他自己卻再難顧及,胸前、背後、臂間足足挨了四刀,鮮血流下,秦鐵頓時化作了一個血人。
淩斷殤靜靜立在樹林之中,冷冷望著這殘殺的一幕,目中看不出絲毫的波動,他自忖自己不是那種好人,這種臨危救人的事沒有足夠的理由,他絕然不會出手,所以這一大一的生死,與他無絲毫關係,不過是那金刀幫與月劍閣的仇殺而已。他輕輕一邁步子,準備就此離去。
“嘭!”秦鐵終究熬不住這般傷勢,倒了下來,但他卻竭盡最後的力氣一劍插在土中,雙手緊握劍柄蹲伏下來,他想保持這個姿勢,以便秦公子危機之時能再次出手,但他如何還有這氣力再揮出哪怕半劍?
“鐵叔!”少年驚叫一聲,奔上前來,一把扶住了秦鐵,目中淚水直流,渾身如篩糠一般抖個不停。
“公子,別怕!”秦鐵艱難地轉過頭來,滿是鮮血的蒼白的臉上擠出一抹微笑,“今日秦某就算拚得性命也要將公子帶走!”
淩斷殤正要邁出的一步猛地停了下來,冰冷的背影罩上一層莫名的悸動。
曾幾何時,也有一位老人,為護得一柔弱少年了這句話,更是為了此話而拚上了自己的性命……
“殺了他!”金刀門眾傳出一聲厲喝,十數柄短刀再次劈砍而來,蹲伏著的秦鐵猛地一聲嘶吼,一甩手中大劍砸開前方三人,旋即猿臂一攬,將秦玉陽摟在身側便朝前方奔去。竟是不知他受了如此重的傷,流了這麼多的血,如何還有這般勁力?
但他實在是油盡燈枯了,這一動登時牽動了渾身傷勢,過度的消耗令他蹬地的右腿不禁一軟,秦鐵身子一震,這一腳硬是沒有倒下去,反而飛奔而出。
“鐵叔,都怪我太沒用了,身子太孱弱不能習武,他們的對,我就是個廢物,你不值得為了我這個廢物拚上性命!”臂間的秦玉陽淚如雨下,緩緩述著。但秦鐵此時氣喘如牛,全憑胸中一口氣,嘴裏牙關緊咬,如何能開口話,隻能臂間的力道一緊,代替了他的堅持。
血水灑下,落在林間是斑駁的暗紅。秦鐵受的傷實在太重了,眼前的一切開始飄忽起來,所有的聲音逐漸消失,隻餘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