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夏堇第一次說她恨他,江世霖的心中湧過一陣酸澀。過去無法改變,很多事他無從解釋。“我們一定能弄清楚嶽父發生了什麼事。”這是他唯一能給她的承諾。
“弄清楚了又如何?弄清楚了父親就能活過來嗎?弄清楚了我就不必嫁給你嗎?”
江世霖凝視著夏堇。據說,在夏知翰死後第七天,他的父親便派人上門提親了。之後的兩個月,她曾經自殺,曾經絕食。她的叔父用她母親的性命威逼她。她跪求她的祖父,卻被告之,就算她死了,她還是必須嫁給他。聽說她是被人喂了藥,綁了手腳扔進花轎的。那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他死定了,所以大家都把她看成他的陪葬品。她的親人,他的家人早就定了她的死罪。她恨他是應該的。
“哭吧。”江世霖伸手抱住她,“哭完了我還有話對你說。”他無法改變過去,但他可以創造結局。
夏堇掙紮著想要推開他。即便不是江世霖親手害死她的父親,即便江家也是受害人,但他逼婚於她是不爭的事實。那個寒冷的冬日,在明月樓的後巷,他是那麼的殘酷。她至今仍記得他冷冰的手指掐著她脖子時,他眼中的冷酷無情。
“我不用你假好心!”她捶打他的胸口。
江世霖握住她的手腕,緊緊摟住她的背,用下顎抵著她的額頭。許久,他低頭吻了一下她的發絲,一言不發地抱著她。直至她停止了掙紮,他才輕輕歎了一口氣。
夏堇緊抓著江世霖的衣服。她恨他,她想要推開他,可是她無力抗拒。前世她根本無法麵對父親的死,她一心複仇。如今越來越多的事情都證實。前世的她被人利用了。她不該害得他家破人亡。他們之間,前世今生,這筆賬早已無法算清。
“轟!”
天際傳來一個悶雷,很快,豆大的雨點打在了他們身上。江世霖朝四周看去。幸好他們沒有站在大樹的正下方,不過他們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野,這雨淋定了。
來喜和丁香冒著大雨跑向他們(網遊)被boss鎖定仇恨值該怎麼破最新章節。“三爺,您和三奶奶去車上避一避吧。”來喜說話間,丁香欲上前攙扶夏堇。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是晴空萬裏,車上隻有一把遮陽傘。來喜撐起油傘。想為江世霖遮雨。
江世霖對他們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伸手接過來喜手中的雨傘,對著他們比了比馬車。丁香聽到夏堇的哭聲。她雖懼怕江世霖。但還是低聲說:“三爺,三奶奶……”
江世霖瞪了她一眼,壓著聲音吩咐:“把馬車趕去空曠的地方。你們都去車上等著。”
丁香還想繼續勸說,被來喜拉走了。“三爺從來說一不二,你放心。三爺不會讓三奶奶有事的……”來喜的解釋消失在雨點的“嘩嘩”聲中。
雨一直下,時不時伴隨著雷聲。江世霖一手摟著夏堇,一手撐著雨傘,任由她依偎著他哭泣。雨太大,傘卻太小,他雖然盡量顧著夏堇。但他們的衣裳全都淋濕了。他分不清她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怎麼就這麼愛哭呢!”他歎息。
漸漸的,雷聲止了,雨聲也變得淅淅瀝瀝。江世霖感覺她漸漸平靜了。低聲問:“哭夠了?我們回車上再說?”
夏堇搖頭,不願說話。
“你說恨我什麼的,我大人有大量,不會放在心上的。”江世霖試圖緩和氣氛。他想看清楚她,可是她一味低著頭。他扔掉手中的雨傘。抬起她的下巴,隻見她眼睛紅腫。滿臉淚水。
雨依然在下,打在了她的發絲,她的臉龐。她臉色蒼白,就像雨中的白薔薇,帶刺卻又楚楚可憐。她倔強得不願看他,一味逃避他的視線。
“別哭了。”他用濕漉漉的手指擦拭她的臉頰。
“你放開我!”夏堇的聲音虛弱無力。
“你就不會說別的,比如說,謝謝?”江世霖凝視著她。
“謝謝。”夏堇從善如流。
江世霖無奈地輕笑,“平時怎麼不見你這麼聽話?”
短暫的沉默中夏堇終於意識到他們全都淋濕了。“你不用陪著我淋雨的。”她不想再次動搖自己的決心。她輕輕搖頭。無論任何事都不可能再次動搖她的決定。她已經不想計較自己對他是恨,還是感激。
“看著我。”江世霖彎腰正對她的眼睛。他一字一句對她說:“我帶你過來,是希望你能明白,你的父親已經死了,早在半年多前就死在了這裏。就像你自己一直說的,活人永遠比死人重要……”
“你太殘忍了!”夏堇搖頭,“我早就知道父親已經死了,再也不可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