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人被朱雲奇嚇得心肝亂顫。關於崔文麒之死突然冒出來的證人,他第一時間讓伍師爺透露消息給江家。之後既然江世霖說他自己解決,他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然,在通知江世霖之前,應該做的事情他都做了。
聽到朱雲奇質問自己,是否連江世霖當日的行蹤都沒有盤查,馮大人急忙說:“大人,下官記得江公子成婚當日,崔文麒曾大鬧婚禮,所以在王奎自首之前,下官已經查知,江公子的馬車早上就出門了,直接去了明月樓。不止江家的門房、車夫可以證明,就連江家大公子也是這麼說的。”
“你是說江世澈?你去找他問話了?”朱雲奇追問,目光不自覺地朝江世霖站立的方向瞥去。
馮大人一徑低著頭,答道:“回大人,下官隻是在酒樓遇到他,他順口提起,說是崔文麒死的那天,江三公子一整天都在明月樓。”
“你就沒去明月樓查證?”
馮大人表情一窒,避重就輕地說:“後來,王奎找上衙門,下官派人找江三公子核實,他並沒有說,他一整天都在江家,直至傍晚才離開。”他的言下之意,江世霖沒有主動提供不在場證明,就是他不能自證清白。說到這,他自然而然覺得奇怪。江世霖隻要說一聲,他沒離開過江家,他立馬就能治王奎的罪,可他偏偏不說,還大費周章賄賂王奎。難道……他的神情立馬多了幾分謹慎。
朱雲奇和江世霖本來就是故意想讓馮大人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見他已然發現疑點,朱雲奇冷聲諷刺他“果真盡忠職守”,便不再與他說話,命人把王奎帶上樓。
王奎受了十個板子,又驚又怕,跪在地上直打哆嗦。聽到朱雲奇問他,是不是願意說真話了。他一下子撲倒在地,咬著牙說,他看到的人影真的很像江世霖,一百兩銀子也是江世霖親手給他的無敵醫仙。
朱雲奇哼哼一聲,沉聲說:“念在你的鄰裏都說你是好人,你也從來沒做過作奸犯科的事,本官再給你一個晚上想清楚。明日,你若是仍舊滿口胡言,就別怪我把你收監治罪。”說罷,直接命手下把他拖了出去。
夏堇聽到這。忍不住低聲問江世霖:“相公,看他的樣子,定然是受不住嚴刑逼供的。為什麼要放他走?明明可以繼續審問的。”
“他的妻兒都在控製他的人手中。朱大人不想傷及無辜。”江世霖一邊回答,一邊注意著低頭立在朱雲奇麵前的馮大人。先前,他沒有向任何人解釋,崔文麒死的那天,他從早到晚都在池清居。江世澈告訴馮大人。他一整天都在明月樓,看著是在幫他解釋,但事實上,他並不在明月樓。這話很容易被拆穿。若說江世澈真的以為他在明月樓,以他謹慎周到的脾氣,不是應該先找他問清楚嗎?
夏堇站在一旁凝視江世霖。在她眼中。他嘴上說,是朱大人不想傷及無辜,事實上呢?他能三言兩語唬住陸三。把陸三一家治得服服帖帖,可針對王奎,他卻如此迂回曲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他的妻兒吧?
“幹嘛這麼看著我?”江世霖低頭朝夏堇看去。
“沒什麼。”夏堇搖頭,“我隻是在想。你給王奎送銀子的時候,朱大人還沒有踏入涿州城。”
“所以呢?”江世霖假作不解。
“有時候。我覺得你根本隻是假裝凶狠……”
“怎麼,在你眼中,我很凶惡嗎?”
“噓!”夏堇急忙捂住江世霖的嘴,“朱大人和馮大人還在外麵呢!”
江世霖低頭凝視夏堇,眼中滿是溫柔的笑意。他拉下她的手指,攥在掌心,傾身在她耳邊說:“我很高興,你能像現在這樣,陪在我身邊……”
“你正經一點!”
“我很正經啊。”他摟住她,輕聲感慨:“那天,若不是我們纏綿了一整天,我一定會像往日一樣,一早就去明月樓,然後再偷偷去明月樓後麵的小院。如此一來,整件事就會變成,我去了明月樓,然後為了親手殺死崔文麒,悄悄離開了……”
“所以,那個人對你的行蹤、習慣很了解。由此你才會懷疑大伯一家?”其實夏堇也懷疑針對他們的人對江家了如指掌,不然他上次出門,就不會被夏芯攔截馬車。
江世霖點點頭,接著又道:“若不是你太害羞,怕別人背後議論,我怎麼會吩咐來喜,假扮我前往明月樓。如此看來,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
“你為免太樂觀了。”夏堇輕皺眉頭,“時至今日我們都不知道對方是誰,有什麼目的。另外,太太交給朱大人的書信……我總覺得是一個隱憂。”聽她提起這件事,江世霖亦是擔心,可他們沒有主動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