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朱雲奇雖然仍舊沒看到是誰在說話,但他的手下看得分明。他們悄悄擠入人群,扣住說話的人,把他押去後衙審問。公堂上,朱雲奇絲毫沒有遲疑,馬上命手下傳王二上堂問話。
經過這一番折騰,派去夏家的官差回來了,帶回了一尊玉佛。眾人見玉佛與王世強描述得一模一樣,全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王世強頓時痛哭流涕,直嚷著自己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兒子,對不起王家的列祖列宗。
在王世強的哽咽啜泣聲中,忽聽有人大叫,衙門為何隱瞞夏知瑜、趙氏在大牢被人殺害的事實。
一聽這話,人群頓時炸開了鍋。朱雲奇麵色凝重地走下公堂,朝著聲音的源頭看去,沉聲問:“你是如何知道他們死在大牢的?請站出來說話。”
眾人左顧右盼,沒人承認那句話是自己說的溫香軟玉。朱雲奇的目光掃過眾人,揚聲說:“眾位鄉親,這一次的事情表麵看起來是江家仗勢欺人,可其中的內情可謂一波三折,不得不令人唏噓,直呼匪夷所思。本官年輕,經曆的事兒少,結果差點被人利用了。幸好本官醒悟得早。”他深深歎了一口氣,再次高聲詢問:“剛才說話的兄台,請你告訴我,我明明已經封鎖了消息,你如何得知牢裏的情況?”
“朱大人,聽你這麼說,是不是夏家二老爺果真死了?”有人詢問。
“是。”朱雲奇毫不猶豫地點頭,接著又道:“本官和馮大人,以及衙門的仵作都已經確認,他們是服食砒霜自殺的。至於自殺的原因,本官覺得他們是被人逼死的。”
“是被什麼人逼死的?”
“說不定是被女兒氣死的!”
……
眾人議論紛紛。朱雲奇抬手示意大家安靜,高聲說:“本官之所以封鎖了他們的死訊,是想找出逼死他們的凶徒。誰不應該知道他們的死訊。卻得悉內情,就說明是他逼死他們的!”
“是他!”有人手指一個獐頭鼠目的男人。圍觀的百姓有不少人認識他,知道他是不學無術的閑漢,專事坑蒙拐騙偷。眾人瞬時讓開了一條道,幾百雙眼睛聚焦在男人身上。
“來人,把他押到堂前問話!”朱雲奇高喝一聲,轉身往回走,暗暗籲了一口氣。眼下的這個小插曲並不在計劃中,不過正因為這個小插曲,或許能讓接下去的事情更順利。
不消半盞茶的功夫。閑漢便招認,他在一個半時辰前收了五十兩銀子,在公堂之上爆出夏知瑜、趙氏已死的消息。其他的事他全然不知。衙差在他身上當場搜出了一錠銀子。當被問及是何人收買他。他馬上說,是前些日子被官府通緝的男人。
聽到這話,朱雲奇又是高興,又是擔心。高興的是,按照他和江世霖的商議。他們原本就要把一切推到那個人身上,從而把黃氏摘出來,以免爆出夏家的醜聞。如今,有了當下這個前奏,後麵的事會更加順理成章,可信度也就更高了。
與此同時。閑漢的話也證實了江世霖的猜測,除了先前在茶寮被抓的男人,還有其他人監視王奎。在他們抓住茶寮中的男人那刻。另一個人很可能已經把王奎的妻兒轉移去了其他地方。
此時此刻,朱雲奇騎虎難下,隻能先把鬧事的閑漢收監,又催促手下,為何遲遲不見王二上堂回話。緊接著命張世強在一旁等候。
不多會兒,衙門外突然傳來“江世霖來了”的呼喊著。朱雲奇這才籲了一口氣。高聲命令:“來人,把王奎帶上堂來!”
王奎自從被朱雲奇的手下押入衙門,就一直身處恐懼不安中。為了兒子,他可以豁出性命。他不怕死,隻怕朱雲奇不相信他,他壓根救不了兒子。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踏入公堂,抬頭就見老婆牽著兒子正朝他走來。一瞬間,他的腦子一片空白,雙腿酥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爹!”小男孩大叫一聲,撲向王奎。王奎緊緊抱住他,失聲痛哭。他的妻子亦是驚魂未定。見父子倆哭得傷心,她跪在丈夫身邊,一邊哭,一邊說:“相公,是我輕信他人,險些害死琦兒,害死全家!”
所有人被這一番變故弄得莫名其妙,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目光不由自主盯著江世霖。眾人隻見他跟在官差後麵,恭恭敬敬對著朱雲奇行禮,又向馮大人打招呼。看他的樣子,依舊華衣美服,神清氣爽,玉樹臨風,哪裏有半點曾經被審訊的模樣。一時間,四周的議論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