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夏堇的話,江世熙蒼白的臉頰立馬漲紅了,半濕的頭發隨著他低頭的動作,緊貼他的脖頸。夏堇莫名其妙,轉頭朝江世霖看去。
江世霖盯著江世熙,一字一句說:“二哥,你應該也發現了,整件事並不是偶然。我們隻是不想錯過任何細節,說不定可以從中找到轉機。”
江世熙垂眸躲避江世霖和夏堇的目光,低聲說:“她並不是婦人的裝扮,不過她穿著一身月牙色的衣裳,裙擺繡著木槿花。我見三弟妹穿過……”他的聲音慢慢消失了。
江世霖記得,因為夏堇喜歡木槿花,這身襦裙是他特意找人為她訂做的。他的嘴唇抿成一直線。江世熙不近女色,居然記得夏堇的衣服是什麼顏色,什麼款式。還有,他心虛的表情又是什麼意思?
夏堇自然記得這身衣裳,不過她的注意力在另一樁事情。她成親半年有餘,與江世熙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二伯,如果我記得沒錯,那身衣裳,除了池清居的人,沒有其他人見過。”夏堇陳述。她的父親過世不足一年,那身衣裳雖是月牙白為底色,但配上蘇繡的木槿花,再加上粉色的滾邊,華貴的布料,整個感覺太過明媚華麗。若非那是江世霖親自拿回來,還獻寶似的要她試穿,她根本不會穿給他看強娶嫡女—陰毒醜妃。
經夏堇這麼一提,江世霖才恍然記起,因他讚她像清晨盛開的鮮花,她惱羞成怒,不願再穿。從始至終,隻有他和丁香看過她穿那身衣裳。他看江世熙的眼神瞬間有些不同,順著夏堇的話追問:“二哥,你是如何認得那件衣裳的?”
瞬間,江世熙的頭垂得更低了。像做錯事的小孩。感覺到江世霖逼迫的目光,他壓著聲音解釋:“那天我去池清居尋三弟,看到你們在院子裏……後來我就沒進去……這才印象特別深刻……”他說得吞吞吐吐,艱難萬分。
夏堇立馬漲紅了臉,又羞又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江世熙亦是同樣的表情。相比之下,江世霖仍舊一派閑適,慢悠悠地說:“二哥,就憑一件衣裳,你就上當了?”
江世熙語塞。他想解釋,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夏堇轉頭問江世霖:“看那件衣裳的料子,應該不便宜吧?”
江世霖隨意點點頭。他從沒告訴任何人,衣裳是他專門找人訂做的,而且叮囑了店家,再不許給別人做同樣的衣裳。理論上,整個涿州城再沒第二件。
江世熙看了看兩人。焦急地說:“三弟,三弟妹,我隻是想過去解釋清楚,整件事和大哥無關。大哥把我攔在門外,我……”他愁眉深鎖,“三弟妹。能不能勞煩你請三小姐說出事實?”
“這……”夏堇一臉為難,“說實話,在我未出閣之前。與三妹的感情並不好,她恐怕不會聽我的。”她抬頭看著江世霖,問道:“相公,依你想來,大伯父。還有大伯,他們會如何處置這件事?”
“若是大哥心意已決。大概很快就會有結果。而大伯母一心想為大哥娶一位名門閨秀……”
“我……我這就去告訴所有人,是我做了有損三小姐名聲的事……”江世熙轉身就往外跑。
江世霖急忙攔住,問道:“二哥,你想如何處置這件事,你可想好了?若事情鬧開,你要用什麼理由退親?就算三叔父他們不求正妻的名分,你要如何向你的未來嶽家解釋?到時就算你說真話,他們也未必會相信。”
聞言,江世熙一臉惱恨,手足無措,急得團團轉。江世霖接著說道:“你過來找我們,是想木槿幫著說情?”他搖頭歎息:“不要說木槿與她的二叔父、三叔父兩家感情都不好,就算感情再好,你讓她怎麼說?難道她能要求自己的叔父把堂妹送去庵堂?”
一夕間,江世熙整個人都懵了。夏堇奇怪地朝江世霖看去。若是從她的祖父著手,事情並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他為什麼要嚇唬江世熙?
短暫的沉默過後,從院門外走來兩個小廝,是江世澈的隨從。兩人客氣地請江世熙過去說話,說是江世澈正在找他。江世熙渾渾噩噩跟著他們走了。江世霖目送三人離開。
“相公,我不明白。”夏堇眼帶疑惑。
“按我猜想,大哥這是要把二哥隔離起來……”
“大伯難道真會娶三妹?”
“應該不會。”江世霖搖頭,指著不遠處的呂嬤嬤問:“她身上的衣裳,是什麼花色,你能看到嗎?”
夏堇循著他的手指看去,驚道:“二伯不可能看到裙擺上的木槿花!”當日,她穿著那條裙子在院子內與江世霖說話。他們既然沒有發現江世熙,就表示他一直在院門外。他不可能把她的穿著看得那麼仔細。想到當時的情形,夏堇再次紅了臉,低聲埋怨:“就算他沒有看到木槿花,定然看到我們當眾摟摟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