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賢趴在地上,肩膀抖得十分厲害。夏僉低頭看他,麵色青灰。夏堇早就對他說過這種可能性,他一直沒有求證。
“你是怎麼做到的?”夏僉覺得自己的聲音遙遠而恍惚。江世霖說的那些話的確讓他生氣,但那些話都是事實,是血淋淋的真相。
“父親!”夏知賢哭著大叫一聲,懊惱地說:“是黃氏用美色迷惑我。我一時沒有經受住誘惑……父親,我真的隻是一時糊塗……”他越哭越傷心,嘴裏解釋著:“當時我想著,她不過是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就算活著,也沒什麼所謂……”
“我問你,你是怎麼做到的?”夏僉的臉色更加陰沉。
“我收買了下人,換了父親給她的藥……”
“啪!”夏僉又是一巴掌打在夏知賢臉上,“還有呢?”
“沒有了,沒有了!”夏知賢連連搖頭,“她離開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我們事前說好,兩不相幹……”
“那一年前呢?你還不老實!”
聞言,夏知賢一下癱坐在地上。夏僉問起“一年前”,不過是試探,可夏知賢的樣子告訴他,他果然和大兒子的死有關。他無力地靠在椅背上,渾濁的淚水從臉頰滑下。
“父親!”夏知賢跪著上前,緊緊抓著夏僉的褲腳。
不待他說話,夏僉一腳踢開了他。今日之前,夏知賢夫妻三番兩次找上他,哭訴夏堇派呂嬤嬤謀害他們。想到江世霖說的那些話,他厲聲問:“你為何要謀害你大哥?”
“沒有,父親,我指天發誓,我絕沒有謀害大哥。都是黃氏威脅我的,我沒料到她居然會謀害大哥……”
“到底怎麼回事!”夏僉怒目圓睜。
夏知賢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他一直以為黃氏早已離開涿州,結果黃氏突然找上他,說紫鳶是他的女兒,以此威脅他。他無奈之下才替黃氏傳話給夏知翰。他本來以為夏知翰不會去見黃氏,但他一口答應了,還讓他幫著租車,狀似不想馮氏知道黃氏還活著。因為他害怕事情牽扯上自己。所以買通夏知瑜的手下去車行租車。說到這,他信誓旦旦地表示,若是他知道黃氏會謀害夏知翰。他絕不會替她傳話。
夏僉瞪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往下說。夏知賢接著陳述,第二天,當他知道夏知翰過世,本想坦誠一切。但黃氏又用紫鳶威脅他。他與黃氏確實有過夫妻之實,因此隻能受她威脅。夏堇兩次回門,都是他暗中協助紫鳶。不過他一點都不知道夏知瑜夫妻給馮氏下墮胎藥的事……
夏僉聽著他一五一十交代,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用拐杖打死他,可是看著他淚流滿麵。又是後悔,又是自責,又慢慢放下了拐杖。
夏知賢見狀。哭得更傷心了,不斷地說,是自己該死,是自己受黃氏迷惑,但他犯的錯。不該禍及妻兒,所以請夏僉不要驅除他們離家。他願意一命抵一命。去地下向夏知翰請罪。說罷,他對著夏僉猛磕頭,恨不得一頭撞死在他眼前。
夏僉本就已經心軟,看他這副樣子,連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滿心想著,夏家的悲劇都是黃氏一手造成,一切都是黃氏的錯。
夏知賢偷偷看了看夏僉的表情,嘴角掠過一縷若有似無的笑。“他”說得沒錯,富貴險中求勝,如今夏知翰、夏知瑜已死,論資排輩,理應由他繼承夏家。夏家雖然已經敗落,但爛船還有三分釘,憑什麼便宜了那個夏明輝。過去的事,既然瞞不了,就隻能承認。所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已經無所謂了。
今日他隻需求得夏僉的原諒,將來他有的是機會對付馮氏和夏明輝。夏堇和江世霖想得再周全,他們身在江家,很多事遠水解不了近渴。隻要他們一家齊心,再加上和江家大房結了親,以後還怕對付不了軟弱的馮氏與年幼的夏明輝?夏知賢越想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夏家的田產地契全都落在了自己手中。
另一廂,江世霖沒有細問丁香和呂嬤嬤,夏家到底發生了何事,隻是命她們回池清居向夏堇交代,自己則去了明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