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夏堇還是留在了客棧,不是她或者江世霖的要求,而是江光輝連夜出發回涿州去了。
江世霖很擔心江光輝。雖然他叮囑父親,不要遷怒江世雲,更不能什麼都不問就判了小尤氏的罪。畢竟小尤氏隻是內宅的婦人,沒見過什麼世麵,怎麼可能找來那些人。可是他擔心歸擔心,卻也無可奈何。事情必須盡快處理,而他一時半會兒走不了。
盡管江世霖告訴自己,他可以當自己正與夏堇遊山玩水,培養感情,可是他放不下她,卻又忘不了她瞞著自己墮胎的事。他極度厭惡這樣的自己,但是感情不是理智可以控製的,他隻能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內。
夏堇在江世霖隔壁屋子住下。對這樣的安排,她錯愕萬分。他霸道又孩子氣,一向不允許她離開他半步,特別是他受傷或者生病的時候,一定要她哄著。她知道他隻是開玩笑,而她不知不覺沉迷在這種被他需要的感覺中,可這一次,她覺得他已經不再需要她了。
夏堇呆呆地坐在桌前,她對自己說,他隻是仍舊在生氣,等他氣消了,他們又可以回到從前。她既然早就決定與他白頭到老,就應該努力爭取他的原諒。
中午時分,夏堇決定接替陳若蘭為江世霖煎藥。她才行至廚房門口,就聽陳若蘭不解地問:“大家不是都說,江三哥和妻子的感情很好嗎?可是為什麼他的妻子來了,江三哥反而好像不高興了。現在除了吃飯喝藥,他都不讓別人進屋,也很少說話了。”
夏堇按下丁香,駐足屋子門口傾聽。一個溫和的女聲接著說道:“小孩子不要胡說八道,以後你煎了藥,就讓江家三奶奶送過去。不要再纏著江三爺說東道西。”
“娘,誰送藥不是重點,好不好!先前江三哥那麼虛弱,他還會與大家說笑,可是現在,他一看就悶悶不樂的。”
……
夏堇沒有繼續往下聽,轉身折回了房間。她很清楚,陳若蘭說的是事實。江世霖變得沉默而客氣。他會對她說“謝謝”,“麻煩你”等等。她給他遞東西,他不再借機摸她的手。也不會看著她笑。他的行為讓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曾經她以為那才是相敬如賓的恩愛夫妻,可是現在的她知道,父母的“恩愛”隻是貌合神離。確切地說。是她母親單方麵愛著父親,而父親,他的愛情早就死了,才會把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她身上。
夏堇回房,獨自枯坐許久。才把丁香叫入屋子,吩咐道:“你去問一問長順,三爺有沒有查過陳若蘭一家的背景。”陳若蘭的話是事實,這是一回事,他們一家有沒有問題是另一回事。
丁香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夏堇,說道:“三奶奶。奴婢去問長順,長順一定會稟告三爺的,不如您直接與三爺說……”
“我知道他會告訴相公。才讓你去問的。”
“三奶奶,奴婢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按我的吩咐去做吧。我和他,過些日子就沒事了。他從來不會真的與我生氣。”這最後的一句話,與其說她在安慰丁香。不如說,她正試圖說服自己。
午飯過後。江世霖喝了藥,把夏堇單獨留在房內。夏堇知道他想說什麼,默默坐在床邊。
江世霖看她低垂眼瞼,暗暗歎了一口氣。“陳若蘭一家的背景,我醒來第一件事,便是讓人核查。”
“看來是我多心了。”夏堇輕輕笑了笑。
“其實你可以與我直說的,不需要通過長順讓我知道你的懷疑。”
“其實我隻是想確認一下。你做事一向小心,我想,你肯定是確認過的,不然不會喝她煎的湯藥。”
江世霖很想說,你可以直接問我,為什麼那麼信任陳若蘭。我們之間,說話不需要如此拐彎抹角。他轉頭閉上眼睛,問道:“你為什麼懷疑她?”
“沒有特別的原因,隻是覺得他們一家湊巧出現,多少有些奇怪。”
江世霖輕輕扯了扯嘴角。她又說謊,似乎她永遠都學不會對他坦誠。他想說,他已經知道廚房門口的事。他想告訴她,他沒有不高興,他也希望她就在他身邊,可是他還需要一點時間理清思緒,他還要想一想未來的路。可是麵對她的謊言,他什麼都說不出口。“你不需要擔心他們一家。我已經命人送他們回家了,下午就走。”他徑直說出了結果。
夏堇脫口而出:“如果她果真沒問題,你又喜歡她……”
江世霖失笑。“我一直把她當小女孩罷了。”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