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開元二十五年,夏。
長安城,大明宮,紫宸殿內。
奢華至極的紫宸殿到處張燈結彩,長安王公、百官、皇子齊聚一堂,好像今夜是什麼節日一般,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一絲虛假的笑容,見人就拱手道好,背後便結伴說三道四,好像這大明宮的紫宸殿就成了長安城的街市,而這些王公大臣,宛如就變成了專說人是非的老婦了。
而紫宸殿最前列,正坐著十餘個皇子服飾的男子,正是皇長子李琮、太子李瑛、忠王李亨、棣王李琰、鄂王李瑤、甄王李琬、光王李琚、儀王李璲、潁王李璬、永王李璘、壽王李瑁、延王李玢、盛王李琦、濟王李環、信王李瑝、義王李玼、陳王李珪、豐王李澄、恒王李瑱、涼王李璿等。
眾人都知道,今日這宴會何其的隆重,絕對不亞於元宵節那日了,當今聖上李隆基所有的皇子都出席了,這其中就連恒王李瑱與涼王李璿尚未成年,隻有十三四歲的兩個皇子都參加了,其他皇子,最小的李澄都已經十八歲了,而最長的皇長子卻已經四十有二了。
而皇子對麵坐著的都是李隆基的女兒與女婿,有永穆公主與駙馬王繇;常芬公主與駙馬張去奢;唐昌公主與駙馬薛鏽;常山公主與竇澤;高都公主與駙馬崔惠童;新昌公主與駙馬蕭衡;真陽公主與駙馬蘇震;信成公主與駙馬獨孤明;永寧公主與駙馬裴齊丘;平昌公主與駙馬楊徽等等三十餘人,還有一眾未婚的公主,計施於人,然而李穎卻不在其中。
所有大臣隻要進了紫宸殿,都是先過來向眾皇子與公主、駙馬行禮、說了一套客套恭維話後,這才離開。
張九齡與李適之談笑風生,一路上百官見其二人紛紛拱手行禮,二人領著杜甫與張旭,給二人介紹官員認識,張旭是愁眉苦臉,渾身都感覺不自在,完全不能適應這種宦海的阿諛奉承,好不容易找了一個理由脫身,找了一個清靜的地方坐下,杜甫則是跟在張九齡與李適之的身後,而張九齡與李適之也宛如已經將杜甫當成了自己的學生一般。
這時對麵走過一人,白發蒼蒼,一臉皺紋,眼袋寬長,眼睛卻炯炯有神的老者,看到杜甫立刻拉著杜甫的手笑道:“子美!”
杜甫見狀臉色一變,立刻喜道:“先生……”說著退後幾步,拱手彎腰,行了一個大禮。
那老者聞言撫須哈哈一笑,道:“子美,我早就說過了,莫要再叫我先生了,你我早已結為忘年之交,你再如此,老夫可當真要生氣了!”
杜甫聞言立刻笑道:“是,賀兄!”此人正是醉八仙當中排在第一位的賀知章。
張九齡與李適之這時走上前來,張九齡對賀知章拱手道:“賀監,早先聽聞賀監疾患纏身,今日一見,依然是精神抖擻,風采依舊,不弱當年啊!”
賀知章連忙拱手還禮道:“張老客氣了,與張老相比,老夫已經是風燭殘年了!”
在場眾人都是哈哈一笑,寒暄了幾句後,卻聽賀知章這時看著杜甫奇道:“子美,如何沒有見到楊釗楊雲楓呢?老夫聽聞你在洛陽時做了一首《醉八仙》,排在最末的就是這楊雲楓,而楊雲楓也冠有洛陽才子之名,近期在長安也是名聲鵲起啊……一會定要為老夫引薦一下!”
杜甫聞言立刻拱手笑道:“賀監客氣了,楊大人如今已經是朝廷官員,與賀監輩數同僚,杜某不過還是一介書生罷了,如何還要杜某引薦?”
賀知章聞言哈哈一笑,拍著杜甫的肩膀道:“子美之才天下皆知,榜上提名也不過是探囊取物,兩日放榜之後,你我也應該成為同僚了!”
杜甫聞言立刻拱手道謝,與賀知章、張九齡、李適之眾人一陣寒暄。
不遠處正站著幾個年輕的後生,其中一人握著一把紙扇,臉上帶著一絲笑容,眼神卻落在了杜甫的身上,卻聽一旁的一個較矮的後生道:“吳兄,這個杜子美與張伯高,也忒不識抬舉了,再如何說,吳兄也是我們長安有名的才子,他如何敢對吳兄你視而不見?”說著轉頭看向另外一邊的俊朗後生道:“還有唐兄,你與吳兄可是並稱‘長安雙才’的,一會皇上親臨,你二位定要讓那杜甫與張旭出醜人前,也好為我長安學子出一口氣啊!”
這兩人正是吳澄江與唐天,吳澄江則是笑而不語,一如既往地扇著他那手中的折扇,唐天英俊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眼神卻落在了一旁正與幾個官員洽談的李林甫身上。
那矮書生見唐天不好相處,自覺無趣,立刻又對吳澄江道:“吳兄,還有那楊雲楓,我可是聽說,皇上是準備將穎公主下嫁給他的,而這廝卻拒絕了!這穎公主不是與吳兄你……”話還沒有說完,頭上立刻挨了一扇,卻聽吳澄江笑道:“道聽途說之言,不可全信,況且吳某與穎公主沒有什麼,你若是再如此胡說,豈不是壞了公主名節?”
那矮書生聞言立刻連連拱手致歉,吳澄江背過身去,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消失,眼中閃過一絲陰冷之色,口中喃喃道:“楊雲楓?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