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函穀關前骨,猶是夢裏人。
函穀關。
融化的冬雪彙成溪流,注入穀底茂茂蒼蒼的植物根係,在一株株生長旺盛的藤草深處,是一具具被腐化為白骨的骷髏,在無聲的嗚咽過往的那一段悲壯曆史。
關東六國攻秦,前後不下十餘次,每一次都在函穀關前被擋住了去路,關前隘道深處,一堆堆破損的車乘已經被荒草所掩沒茅草被凜冽的西北風吹得倒伏下身子,隨後露出一段段已經風化了的士兵白骨。
在沉寂了十餘年之後,函穀關因為李原的西征計劃,再度成為決定秦國命運的重要節點。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函穀關是秦國將領成名的地方,是關東群豪折戟的所在。守衛函穀關的秦軍老將閻義年近六旬,三度被啟用為函穀關令,本來按照他的高齡,原應該在家中休養年了,但在周文軍攻破函穀之後,漸漸感受到來自關東威脅的趙高又一次啟用閻義,目的主要是兩個方麵,一是防備關東各路諸侯入關,二是防範三川郡的李由部隊。
閻氏在山西安邑一帶屬於大姓,追溯閻義的祖上,可以上源到周文王的哥哥太伯,相傳武王即位之後,太伯的曾孫仲奕被封於閻鄉,自此仲奕的子孫均以閻為姓。第一次被任命為函穀關令的時候,還在始皇二十三年,閻義四十歲,正是壯年之際,他也曾經欣喜憧憬,希望自己能象秦國曆史上的名將白起、王翦一樣,在戰場上成就無上的軍功,在殺戳與榮耀的光環下,接受萬千將士的跪拜。
可惜,隨著秦國統一大業的完成,函穀關久無戰事,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當身體上的疼痛和上的不濟雙重襲來時,閻義感覺到自己在一年又一年的蹉跎中慢慢變老,雄心壯誌也隨著頜下花白須然而漸漸退去。
這幾個月,函穀關以東,戰亂頻頻,閻義從驛報和過往將士的傳揚中,也知道戰況不容樂觀,為此,他向自己的族孫,鹹陽令閻樂借調了一支二百人的弩兵,以加強關隘正麵的防禦強度。
隻要能守住關隘,隻要不讓關東的叛亂漫延到關內,閻義就已經很滿足了,此時的他,尚不知在距離函穀不足五十裏的地方,正有一支軍隊在朝著函穀關急行軍中。
——。
二月十一rì。
李原軍進抵距離函穀關隻有三十裏的澠池,六千李原軍士卒在經過長途行軍之後,將士的臉上雖有疲憊之狀態卻依舊高昂。
駱甲的一千騎軍是這次西征行動的先鋒,在騎軍的後麵,李原率中軍、蔣渝督後陣,全軍以急行軍態度從雒陽到澠池,僅用了一一夜的時間。
當
埋鍋造飯,將士飽餐一頓之後,李原攜全軍將士召開誓師大會,這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李原軍動員會,也是這支由三川郡兵、各縣吏卒、招募青壯組成的雜牌武裝第一次的成軍儀式。
站在高坡之上,李原挺直著身體,將目光一一從黑壓壓的士卒陣中掃過,在軍陣的前列,駱甲、李必、曹信、蔣渝等李原軍將校向李原投來崇敬的眼神,六千將士默然無聲站立,耳邊隻有呼嘯而過的厲風在嘶嘶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