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離開上蓮村村長的位子,方淩覺得自己就像含恨的嶽飛,有很多未竟之業還想去完成,就差點沒喊出“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厥”的豪言壯語了。
雄心勃勃的上蓮郊野公園還在規劃之中;上蓮村通電工程還未完全收尾;村裏近三百病人仍在飽受著麻風病痛的折磨;胡老太太家裏地下的佛教文物寶庫仍不敢輕易暴露;如何切實改善村裏人的生存環境還沒有具體的計劃;好不容易到手的巨款不敢動用……
黃昏,方淩坐在村委會的平房頂上,看著這已經有些改變,不再像以前那麼寂靜,而開始稍有喧囂的村落。看著寧靜的山光水著不遠處的電力設施施工現場,看著一兩個匆匆回村村民車上捎帶的電視機,錄音機之類的電器。
有點不舍的感覺湧上心頭。
羅靜靜地趴在他身邊,好奇地用粉嫩的舌頭去舔自己的爪子,似乎頗有快感,一來二去,就舔上癮了,一會兒就弄得自己滿身口水。
鄰院的甄雪端著個大盆子,逐個收起白掛著的被單、床單和繃帶等用品。然後又生起一個爐子,點了火在熬中藥。姑娘總是自發自覺地做著很多的事,堪稱整個衛生隊的勞動模範。
淩向下扔了個石子,算是打招呼。羅也嗷的一聲附和著,聲若貓。
“聽,你要走了?”淩雪,安靜之中語氣卻透露著一股著急。
“也不算走,畢竟我還在蓮花鄉工作嘛!有空我會回來看看的。”方淩其實也不舍得這個安靜美麗的女孩。少了一個這樣的鄰居,人生有憾啊。不想談這個略帶感傷的話題,方淩岔開話題:“你在煮什麼好吃的?”
“好吃的?”甄雪又好氣又好笑,這家夥,到自己這邊蹭飯蹭習慣了,“是那被稱作斷腸草的雷公藤煮的草藥,味道是挺好的,你下來,我給你來一碗。”
介。”方淩冒了句京片子,“這東西的效果怎麼樣?”
甄雪歎了口氣,挺不高興的,“我給兩個病人試了試,效果很一般,比市麵上的藥劑效果還差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我煲得有問題果有一種特效的藥就好了,這麼多人,也不用整地受這病痛的折磨。唉。”
這一聲唉的歎氣,把方淩的心也緊揪了一下。來到這上蓮村幾個月了,自己一直雄心勃勃地想發展經濟,引起外界對這裏的重視。其實,村民最根本的希望,還是早rì痊愈,他們對健康的渴望,比多少收入都要看重。而在這方麵,自己卻真的是無能為力。自己都無力幫這些淳樸的病人們解除痛苦,繼任的何月行嗎?何月的繼任者又行嗎?
方淩心裏真沒底。
想起這件煩心事,方淩看風景的心情也沒有了,隨意聊了兩句就回了屋。
羅扒拉著中午吃剩下一半的一隻雞腿猛啃,吃得口水直流。看它這副歡快的樣子,方淩恨鐵不成鋼地給了它腦袋一下:“拜托!你是我方某人的慧根羅,肉身也是隻豹子,不是狗!你注意點自身形象好不好!”
羅委屈地看著方淩,“我這是在體驗凡世的生活!我找個合適的肉身容易嗎?佛界靈獸,騎行的白龍馬、守護佛身的白靈蛇、打掃道場的白聖象、考驗佛的白孔雀,還有什麼大鵬金翅鳥、諸龍等,哪一個的肉身我能得到?有隻半造化的白豹算是莫大的機緣了!豹子的不就是這樣的!”
看著它晶亮的眼中瑩瑩閃動的淚光,方淩投降了。這頭白豹也不過人的兩個手掌大,模樣可愛至極,用現在一個流行詞來,就是了。
方淩愛不釋手地捏捏它的臉頰,“還是你這個形象好,不那麼虛無不是進化到第二形態了嗎,你的佛學知識也很豐富,我問你,有什麼辦法可以有效地去除麻風病菌的?在我走之前,總得給這方水土的人們辦點看得見的正事。”
羅雖然是方淩慧根所化,但吸收了慧覺大師舍利上的千年法力,也得到了佛法知識的巨大傳承。它所知道的東西很多很多,至少比方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