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沒事的。”
脈相並沒有什麼不妥,桑梓鬆開了安若的手腕,“我先升火,你在這兒休息會兒。”
已經黑了下來,安若隻能看見桑梓灰白色的身影在不遠處忙碌著。他和熙一樣喜歡穿著白色的衣服,不同的卻是,熙的白衣穿在身上飄然若仙,而桑梓的白卻是那麼的樸素簡潔。
升好了篝火,桑梓走來扶著安若從大石上下來,腳剛觸到地上安若的身子便一軟,幸虧桑梓及時把她摟住。
“怎麼了?”桑梓趕忙又把安若扶坐在了大石上,蹲下身子挽起了她的褲角,發現她的腳踝處浮腫一片,輕輕一按便有一個手指般大的坑窩。
“沒事,隻是在車上坐久了,活動活動就會好的。”
桑梓並沒有話,他脫去了安若的鞋襪,看見她的腳背也腫成了饅頭似的。他一邊為安若按摩著活血消腫,一邊輕輕道:“還有那麼長的路途要走,你這個樣子怎能讓我放心?”他抬起了頭,勸道:“安若,聽我的話,先回家吧。我一定會為你找到昭鈺的。”
安若搖了搖頭,“我既然決定了背著他們離家出走,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棄?一想到昭鈺身受重傷此刻不知在哪裏煎熬著,我的心就像被扔進了油鍋裏。桑大哥,和昭鈺相比我這點病痛算的了什麼?”
桑梓起身從包袱裏拿出一瓶藥,倒出一顆給安若服下,“這藥丸是我特製的,對你和孩子都有好處。既然你這般堅決的要去尋找昭鈺,我便會盡全力保得你們母子平安。”
“謝謝你桑大哥,若沒有你,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兩人吃了些幹糧,桑梓便扶著安若上了馬車讓她睡在車中。而他自己則坐在趕車的位置上守夜。
夜晚的山林靜悄悄的,隻是偶爾有幾聲蟲鳴。安若此刻毫無睡意,便起身坐到了桑梓的身邊,想和他聊聊。
“桑大哥可還記得,在臨江村我們一起在山裏找到碧草丹心之後,也像今晚這般在山裏過夜?”
桑梓回想起那時的事情,微微一笑,“那時你還是個丫頭,苦苦求我帶著你一起上山。在湖中我遇到了怪魚,你卻選擇跳入冰水之中救我。”
“是啊。你可知那是我第一次離開爹娘去那麼遠的地方,心裏別提有多開心了。隻可惜你們一找到碧草丹心便離開了村子,沒過多久我也跟著爹娘去了永州,認識了雲和昭鈺……”安若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桑梓偏頭看著她沉思的臉龐,心裏有著淡淡的惆悵和自責。昨晚他正在房裏整理著行李,卻聽見安若來敲他的房門,打開之後看到安若滿臉的悲痛和淚水,他的心也糾緊了起來。
問清事情的原由之後,安若便求他帶她去尋昭鈺。桑梓心裏猶豫不決,一方麵他擔心安若的身體,知道長途跋涉對即將臨盆的孕婦來絕對是充滿了危險的。可另一方麵看著安若哭的這般傷心欲絕,他又不忍拒絕,在心裏勸著自己身為大夫自然能保安若母子平安,帶她去也未嚐不可。
他知道這一切的理由不過隻是個幌子,他明白自己內心中真正渴求的是能與安若一路單獨相處。看著安若因為路途的疲勞和身孕而導致雙腳浮腫的時候,桑梓深深的自責了起來。怎的自己就這樣放任了自己的私心?在安若為了昭鈺傷心欲絕的時候,自己卻隻想著能和她在一起。
桑梓深吸了一口氣,對安若道:“早些睡吧,明一早還得趕路呢。到了齊州我們備好路上需要的食物便要坐船去淮州了。走水路不會顛簸,你會覺得舒服些的。”
安若麵上雖然點著頭,可心裏卻想起了她和淩崢還有言子非一起從麗城坐船到朝州時的慘痛經曆。隻怕坐船會讓她更加痛苦吧。
第二剛蒙蒙亮,兩人在溪邊簡單梳洗了一下,稍稍吃了些幹糧便向著齊州繼續出發了。
他們到達齊州時已到了傍晚時分,打聽到最後一趟渡船還有半個時辰便會啟航。他倆匆匆準備好要買的東西,把馬車便宜賣掉之後便坐上了去往淮洲的渡船。
安若猜想的沒有錯,自船啟航之後她便像上次一樣趴在護欄邊不停的嘔吐著。隻是這次因著懷孕,情況更加糟糕。
桑梓看到安若臉色蒼白的已經吐的膽汁都快吐盡了,隻能不停的用手貼在她的後背上為她輸送些內力,讓她能舒服一些。他確實沒想到安若會暈船暈的這般厲害,之前他並未準備治療暈船的藥,此刻也著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