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菱城外,漫山都是四季常豔的風菱花,仿若是這上的星辰下凡一般,星星點點的,煞是好看。
風菱城這名字,怕也是因此得來。
風菱花,但奇特的是,每株隻開一花,每花隻得一瓣,雖不完滿卻充滿極為奇特的美感。所以有文人讚這風菱花是世上“殘缺的完美之花”。
也有人,風菱花是上的仙子下凡,因羨慕人間的愛情而化作嬌豔如花的美眷,哪知無價寶易求,有情郎難尋。便化作了這孤單之花,魂灑世間。
風菱花也因為這淒美的傳而成了騷客們筆下常出現的,伴著轟烈愛情的角色,所以也被善男信女們稱作“愛情之花”。
風菱城外數裏,一隊人馬蜿蜒慢行,氣氛肅然,行人紛紛避讓,偶有人馭馬飛馳,也是遠遠的就緊勒馬韁,慢速徐行。
原因很簡單,這隊伍中盡是騎乘健碩駿馬的彪形大漢,個個氣息悠長,氣勢內斂,顯然均是修為不凡。
他們目光淩厲,前後共計十八騎,緊緊護衛著當中一架華麗馬車。
這馬車整體由名貴紫芸木製成,不但堅固非凡,而且異常舒適,就算拉車馬匹跑前進,這乘坐之人也感覺不到顛簸,亦聽不到任何輪軸的異響。
能擁有這樣的排場,馬車中的人豈是一般?
馬車裏,一隻玉脂手輕掀起車窗錦簾,露出一張不施粉黛的精致臉,柳葉細眉,雙眸似水,唇如丹果,唇角一粒美人痣,不顯突兀卻平添幾分美色。
十六七歲的年紀,已能看出傾城之色。
似乎是被這到處都綻放著生命的風菱花吸引了,女子輕敲了敲窗楹,車駕便停下了,十八騎士變幻陣型拱衛著。
女子輕步下車,卻是一身男兒打扮,黑色勁裝緊貼嫋娜的身段,曼妙身姿可窺一角,腳蹬棕色馬靴,幹淨利落的馬尾發辮倒也顯得英姿颯爽。
她俯下身子,心翼翼的輕摘下一朵風菱花,湊近瓊鼻細聞:“阿大,你這花像不像我?”
被他喚作阿大的漢子在她身後三尺,正警惕的望著周圍的草叢,聞言也是微微一躬身子:“這花兒美豔,倒與姐相若。”
女子聽罷“咯咯”直笑:“阿大,你何時也如此貧嘴。”她將掌心的花愛憐的插在頭上,轉過身子微笑著問:“你看,我戴著這花兒好不好看。”
阿大隻抬頭望了一眼這如花笑靨,便又迅速低下頭來:“這花兒本該與姐相得益彰,可它太嬌嫩,經不得風雨,戴在姐發間卻是黯然失色了。”
女子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她將風菱花摘了下來,放在眼前:“這花叫‘愛情之花’,可這愛情卻是世間最虛假的事。母親當年若是不被這虛妄之事蒙了心,我又何須帶著你們行遍下,女做男裝!”
阿大心裏微顫,不敢接話。
三夫人柳依依雖出身普通,但當年乃是下聞名的才女,追求者繁,更不乏揮金如土的公子和尊貴顯赫的王孫,但卻嫁與老爺甘願為妾,傷了無數人的心,倒是傳為一段佳話。
三夫人年輕貌美,心思卻玲瓏剔透,她隻是一心想著與丈夫長相廝守,在別院中過著無爭的生活。
可老爺經常在別院過夜,引來其他妻妾的不滿,她們都是出身名門,身後是千絲萬縷的關係網,老爺迫不得已漸漸冷落了三夫人。
後來大夫人誕下嫡子,三夫人卻生下一個女兒。
慢慢的,老爺便不再去別院了。
詩詩姐從和母親相依為命,除了族中聚會,幾乎沒有機會見著父親。不過,姐資聰穎,三夫人便將一生所學傾囊以授。
姐以為,自己學的本事就能得到父親的關心。可身在這樣的大家族,雖勝於老爺其他兒子許多,怎奈何女兒身,便得不到應有的重視。
三夫人最終鬱鬱而去,落氣的時候,身邊隻有姐一人,她告訴姐,這一生就信不得男人,便闔然長逝了。
詩詩姐一夜之間便變作另外一個人,也是從那以後,便是一直女著男裝,不肯以本來麵目示人。
“阿大,這風菱城想來也叫‘愛情之城’吧。”她望著風菱城的方向,秀眉輕蹙,目光突地變得冷厲:“這虛妄的東西,便不該存在這世上!”
將風菱花信手拋向空中,轉身向座駕行去,不再看那剛剛似乎愛極的花兒……
剛下過一場春雨,山裏一片欣欣向榮。
吃罷午飯,幾個婦人提著衣服,笑笑的往溪邊行去。
關羽擔負起職責,安排娃娃們玩開了,兀自坐在一旁發呆。
來這倆月,白吃白住人家的,關羽始終覺得不好意思,可自己孤兒一個,身無長物,拿什麼報答這些淳樸的鄉下人?
“哎,空有一身好武藝,卻沒有餘地施展。”關羽忍不住擺了擺腦袋。
正百無聊賴的時候,冷不丁卻瞥見不遠處村裏人正圍著一個中年漢子激烈的爭論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