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錦如順聲望去,微微一怔。
“喲,這不是顧太太嘛!”話的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方錦如的二姨娘。此時她穿著一身亮眼的綺羅,披著白色絨絨的琵琶襟坎肩,周圍還有幾個女人,都是和她差不多的年紀,許都是別人家的太太或者姨太太。
方錦如微微低首,喚了一聲:“二娘。”
她衝著周圍的幾個女人笑了笑,介紹道:“這位便是我和你們的,我們家的好女兒,方錦如,如今是顧太太呢!”本來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得曲裏拐彎,轉了好幾個調,周圍幾個女人都掩嘴笑了,還順帶竊竊私語指指點點道:“就是她呀。”
方錦如疑惑不解,自己有什麼可談論的,值得她們討論一番。
二姨娘道:“你這是自個兒出來了麼?顧少爺呢?又去找那個窯姐了麼?”
話音剛落,她和周圍幾人都咯咯笑了起來。
方錦如心中一沉,本來覺得和二姨娘都是方家的人,有所顧忌,雖然之前得罪了她,但是她也不見得會在大庭廣眾下刻意報複,可是如今看來,她是鐵定心讓自己下不來台。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顧盼宇和珠玉相好的事,但是此時自己不想給她再的機會,便道:“戲快開始了,二娘,我們都入座。”
“喲喲,急什麼?我才了一句,你就急了麼?”她揚了揚手,那玉腕上掛著一隻溫潤的和田玉手鐲,在燈下一照,更是晶瑩剔透,皎潔可人,“好看麼?老爺新給我買的,可惜隻有這麼一隻了,也無法分給你娘,真是遺憾呀!不過她又不出門,戴著有什麼用?”
方錦如一忍再忍,覺得家中的事不應該在這張揚,隻道:“二娘,咱們來看戲的,這些幹什麼。”
二姨娘掩嘴一笑,四顧了一下,道:“顧少爺真的沒來?嗬嗬,也是,我聽如今舞會上他和那窯姐的事穿得沸沸揚揚,也沒什麼可遮掩的了。你和他感情不好,又何必勉強自己,自己出來玩玩,調理調理心情,也是理所應當的。不過這事呢,你也不能為難自己,有些東西呢,叫命,母親什麼命呢,孩子就得跟著什麼命,你是不是?”
旁邊幾個女人都七嘴舌低聲附和道:“就是,就是。”
方錦如微微咬牙,二姨娘這話中有話,連帶方母也一起諷刺,的是方母不招老爺喜愛,而方錦如又如依葫蘆畫瓢,也同樣不得丈夫疼愛,都是本家,在外人麵前譏諷至此,真是一點情麵都不留了。
比起這難堪更讓方錦如難受的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依照二姨太的言辭,舞會的風波過後,家裏也全都知道了顧盼宇和窯姐出雙入對,知道了她並不得丈夫疼愛,連自己的母親也對這些了如指掌了,但是當顧盼宇綁架的事情之後,他們都來家中探望顧盼宇的時候,卻依然隻字未提,雖然心中不知道怎麼難受,仍舊給自己留著情麵,不點破這點,如今想來,隻覺得心酸難抑。母親的隱忍,及對自己的細膩關愛,著實令自己感動。
二姨娘不知方錦如心中所想,以為她已經繳械投降了,更是趾高氣昂,伸手拍了拍方錦如嬌嫩的臉蛋,道:“可惜了一副好相貌呢,你何時回家,跟你娘討論討論佛經,這回你們母女倆,可真能到一處了。”言畢,便和周圍的幾個女人一同咯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