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低聲道:“這是誰向你告狀?你二娘已經勝我一籌,我使這些手段拿你爹一些錢財,又算得了什麼?她已經得到了你爹的心,我不過是個失敗者罷了。”到這裏,頓了一頓,又拍了拍方錦如的手道:“我也是為了自己將來打算,誰能料到我的肚子裏能生出你這樣爭氣的孩子。”
方錦如一滯,心道母親那般算計也是情有可原,畢竟原本將來的家業是落到方錦然手中,萬一老爺不在人世,自己養老可不敢指著方錦然,才為自己做這般打算。而如今自己和父親、哥哥好要接管顧家產業的事,想必也已經傳到了母親的耳朵了,如今世事和自己的料想一樣,父親、哥哥按照約定要把產業交到自己手裏,才有了母親如今麵對自己的情形和話語。
方錦如苦笑道:“娘,我記得你曾經交給我一串佛珠來著,不是叫我安分守己麼?叫我忍著麼?”
方母道:“那佛珠你可看了,內側寫的八個字,悟了就好。”
“什麼字?”方錦如可根本沒注意。
“吃虧是福。死而後生。”
吃虧是福,死而後生!
仿佛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數,方錦如心中不由地風起雲湧,再看母親臉上神色,卻一如往常,平靜如水。
母親韜晦多年。與性情貪狠邪僻的二娘其實暗中也較勁了多年,如今經過女兒方錦如的手,可是是揚眉吐氣,怪不得她方才露出少有的忻然笑容。
進了屋內,方錦如將顧家如何與方家玩資本運作。如何與張才勾結想致方家於死地,都一一道來,方父越聽越是氣結。到了最後,不由地拍了桌子道:“我早就看出顧老頭子不是什麼好東西,卻沒想到他居然心狠到這地步,如今他害了邪風,也真算是老的報應。”
接著,方錦如又將顧盼宇和珠玉你來我往的事和盤托出,起連新婚夜他其實都在窯子裏和那珠玉一起度過,生生將自己晾在家裏。方父、方母都是啞然,他們本來隻聽顧盼宇在外麵有個窯姐,但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到了何種程度自然一概不知。如今聽了方錦如言語,那顧盼宇居然把那風塵女子當成香寶貝,和發妻搞結拜這一套。更覺得是啼笑皆非。
方父不由地道:“沒想到顧盼宇那子居然是這麼混蛋,原本就看他是模樣俊俏,家世又好,才和他們結了親家,早知道他是這副德性,我也不會將女兒嫁給他了。”
這馬後炮是真是假,方錦如此時也不想追究,回家裏來,父母對她言語還是和善可親,比起在外麵漂流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原本將她嫁入顧家的真意,無所謂了。
方錦如道:“我和顧盼宇要離婚,按年齡須得雙方父母同意,如今顧家是同意的了,我這邊,希望爹娘能成全我,還我自由。”
方父點頭道:“這你不用,如今顧家這樣,你也是待不住的了。”
方母也是頷首附和。
三人又在堂屋裏了一會兒話,到了吃飯時候,卻終於還是鬧起了幺蛾子。
家仆來報,是二姨太和少爺都不來吃飯。
“怎麼了?如今錦如回來了,有什麼事當麵,這玩起躲貓貓像是怎麼回事?一家人的事,自然可以商量!”方父這話,明顯給方錦然留了很大周旋餘地,方錦如一滯,難道父親還是偏向,過的話、立下的字據,想要反悔?
那家仆臉色微紅,眼睛斜溜怯生生掃了方老爺一眼,道:“二姨太……她……”
“什麼?”方老爺怒拍椅扶。
“……除非將顧太太趕出門去,他們才來吃飯……”
方父怒道:“豈有此理,如今錦如不是顧太太了,叫他們來。”完這話,仿佛又意識到什麼,自己站起來道:“我去看看,這兩人究竟是犯了什麼毛病!”著,卻已經邁開步子,和家仆一起走離。
飯桌旁霎時冷寂下來,方錦如抬頭,卻正對上母親的目光,兩人均是目光沉沉,似有深意。
方錦如心道,父親這舉動,看似生氣,實則是親自去請,親自去哄勸二姨太,對於二娘的感情和縱容,不言而喻!如今雖然和父親、哥哥都好家產歸自己所有,也立下字據,但是倚著現在家裏這混亂的情形,即便是將來拿出那字據,讓哥哥讓出產業,他和二娘也完全有可能賴著不動。哥哥如今是臉皮薄,才避而不見,若是真鬧得拉下臉麵,還不知道會是什麼局麵。她方才與母親對視一眼,雖然什麼都沒,卻也明白母親心中所想與自己可能也是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