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著以靜製動,已諳‘彼強自保’之棋理,不能算錯。”房遺愛笑著道。
“那駙馬何以搖頭?”李恪不解道。
“但此著過於保守,眼下棋勢雖是我強你弱,但還遠未到需如此自保的地步。殿下此著一出,大局盡失,滿盤被動,敗局已定。”房遺愛侃侃而論。
聽話聽音。李恪眼中一亮,道:“那依駙馬看,此著該下何處?”
房遺愛捏起一子,啪地打在棋盤之上,道:“殿下覺得下在此處如何?扼要而據,進可取之,退可守之,動靜相應,勝負漫長。”
李恪對著棋盤凝神片刻,拍案道:“一石二鳥,此著果然不凡。駙馬深通棋理,實是高明。”
“棋雖道,卻可窺理。”房遺愛意味深長地看著李恪道。
“請駙馬明示,恪洗耳恭聽。”李恪拱手道。
“不敢。所謂人生如棋,紛爭難免,如何取舍,需謹慎視之,長遠慮之,進而能退,退而可保,以趨利避害,方能立於不敗之地。”房遺愛從容道。
“駙馬不但才情出眾,棋藝高超,看來還是個有心之人。”李恪一語雙關。
“殿下謬讚。詩文、棋戲終乃道,比不得殿下安邦濟世之雄才,讓殿下笑話了。”房遺愛客套道。
二人心照不宣,相視而笑。
“什麼呢?這麼高興。”楊妃和高陽笑吟吟地出現在眼前……
房遺愛從那李世民的言語表情,從今李恪的神態,加上自己的曆史知識,判斷出此次李恪返回江南並非出自李恪的本意,也不是出自李世民的真心,而是一種退避,一種保護。圍繞著儲位之爭,長安城已是風雨欲來。李恪的優秀,他的血統,使他招人嫉恨,也使他提前出局。他隻能幻想著能遠離長安這權力中心、是非之地,在偏遠的江南太太平平地做他高皇帝遠的吳王。但在曆史上,李恪還是沒能逃脫被構陷殺害的命運。
雖然房遺愛並不認同那種“假如李恪繼位,‘貞觀之治’後的大唐在李恪經營之下,必有鮮花著錦之榮,烈火烹油之盛”的法,他也沒有輔佐李恪成就帝位的想法,但他不願意看到如此一個大好青年被冤死,同時他更想得到李恪的幫助,因為他需要有人認同,需要有人幫他獲取權力。
作為一個官場吏,房遺愛深知權力的重要性。有了權力就有了一切,沒有權力就沒有一切。
權力可以讓人一夜暴富,也可以讓人一夜赤貧。可以讓女人獻出貞操,也可以讓男人斷了脊梁。有了權力就有了人格,有了尊嚴,有了方便,有了榮譽;沒了權力就沒有這一切,寸步難行,成為任人使喚的一條狗,任人擺布的一顆棋子。
房遺愛想要實現他的理想就必須先要獲得權力。但他眼下隻是一個有著駙馬之名的閑人,在朝中沒有話語權也沒有影響力。最可悲的是,他的前身是個混蛋,雖然如今他通過剽竊的詩詞受到了李世民的讚揚,但從人們的眼神中,他可以覺察出那些朝中大員們沒幾個相信的,看他依然是一副不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