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客棧報案及時,唐儉處事老練縝密,祿東讚被殺的消息並未在長安城引起太大的波動。十日後,唐儉上奏,案子結清。雖然凶手達瓦和秋花尚未緝拿到案,但人證物證俱全,案情清晰明了。李世民遂下旨,遣鴻臚寺少卿高延壽為使,與吐蕃使團一同將祿東讚的靈柩運回雪原,同時將此案案情通報吐蕃讚普。
而在這之前,李世民連著下了兩道旨意。一是暫緩泰山封禪的一切準備工作;二是左遷侯君集為益州都督府長史。
這兩道旨意讓一般的朝臣都有些看不懂,但房遺愛卻是心知肚明:皇帝有了對吐蕃用兵的打算了。他很想在這當口添上一把火,他甚至打算跟隨侯君集一起去益州。可他卻動不了了,因為他病了。
那一日,得知沈戈他們殺了秋花和達瓦,回到府中,房遺愛就病倒了。
這一病就很是沉重,可急壞了高陽,趕緊請來禦醫,四診之後,道是脾虛胃冷,外感風寒。房遺愛不識醫,更弄不懂中醫的玄幻,在他看來,也就是感冒而已。禦醫所言風寒大體不錯,便讓侍女按其所開方劑買了藥,一日煎服三次。
那禦醫姓劉,年紀五十不到,也是太醫署有名的醫師。因患者是駙馬,甚是巴結。第二上午又來複診,切脈之後,驚訝道:“郡國公這疾病變得奇怪,可曾覺得沉重?”
房遺愛自我感覺了一下,道:“未見輕,但亦未見沉重。”
劉禦醫不解道:“從脈象看,有寒氣集向心肺。而下官開的藥,本有驅寒之功。”
“寒氣集向心肺,又如何?”房遺愛問。
“驅之難矣”劉禦醫歎道。
“為何並不覺得十分沉重?”房遺愛又問。
“是……是時候未到也。”劉禦醫吞吐道。
“知道了。”房遺愛點了點頭,淡淡地應了一聲。他從言談舉止中,看得出這位劉禦醫雖然不是什麼神醫,卻也並非庸醫,能做到這個位置,是很有真才實學的。從他言之“奇怪”二字,房遺愛心中一動,意識到這疾病可能與祿東讚之死有關係。是妄自更改了曆史,上給予的懲戒?還是,枉殺了不該殺的人,自己著了心魔?
又一日過去,到了黃昏時,病勢果然又見三分沉重,房遺愛開始不思茶飯。
這下高陽慌了,房玄齡也急了,連李世民也驚動了。遣李泰前來探望,賜予滋補食品,還嚴命太醫署盡心診治,不得有誤。
太醫署不敢怠慢,上至醫令下至醫正,凡是有點水平的全來給房遺愛診斷,把個駙馬院弄得像個醫院。
可房遺愛的病卻是越來越顯沉重。他已是兩茶飯不進,昏睡在床上。禦醫們各顯神通,用了多種方劑,但都不見效。
高陽急得沒辦法了,便張羅著著要去請孫思邈,房遺愛卻不許。他知道自己這一場病來得怪異,是與自己穿越者身份有關,再怎麼調換醫師,也無回春之術,能不能捱過去,也隻有看數了。
雖然病體沉重,房遺愛心裏卻極清楚。終南山之行的點點滴滴,讓他感到上蒼的神秘,但同樣也讓他感到自己還沒到死的時候,否則要誅之,不必這樣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