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運氣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
房遺愛正和高陽坐在大廳上,樂嗬嗬地聽去送請柬的隨從在那裏描述那些富商們接到請柬時送寵若驚的情形時,沈戈笑嘻嘻地跑了進來,稟道:“公主、駙馬,吳王駕到。”
“瑞妹,快我們一起去接。”房遺愛大喜過望,拉起高陽就走。又多了皇子做幌子,明還不多上幾十萬兩銀子?
……
次日,竹園後堂大擺宴席,一時貴賓大客雲集而來,以吳王李恪、欽差房遺愛、長史長孫操為首的官員自然坐在顯要位置,其次是一座素席,賓客是大明寺主持慧覺大師和揚州城中數位知名的高僧。各路富商、地主大戶均按自己的財勢強弱,一一就位,卻又不肯安分就位,紛紛離座去認識、巴結皇子、駙馬,或與官員敘舊交談。一時,笑聲不絕,四處喧嘩,都沒忘記稱讚這次欽差此舉實是盡忠朝廷、盡誠蒼,造福黎民。
還有些財勢些的富商、地主,並未接到請柬,而是看了告示來的,在大廳上沒擠上座位,又不肯離去,房遺愛便趕緊安排下人在廳外院內擺齊桌椅,上同樣的酒菜。既然是來送錢的,無論多少,當然不能怠慢。
高陽自然也沒閑著,在西閣同樣擺了五桌宴席,宴請長史夫人等官太太官姐以及富商們的女眷。
一切安排就緒,房遺愛略鬆了一口氣。
此情此景,雖然在房遺愛的意料之中,但真出現在了眼前,還是讓他驚喜異常。
他心裏很明白,此次作為賑災欽差,是李世民對自己的一次考察。成者前途似錦,敗者前功盡棄,自己無法躲避也無處躲避。所以,他必須想出辦法,讓揚州城乃至淮南道的百姓安然度過此次災。而向大戶籌銀購糧,是他作為一個現代人條件反應般的想法。一方受難,八方支援,穿越前他經曆了不少,也深深為之感動。在災難麵前,道德淪喪、人心不古的現代人尚且還能迸發出人性善良的光輝,何況是在千年之前的貞觀呢?
問題是怎麼把事情變得漂亮?強籌硬派,勉強而為,既有後患,也難以出彩。於是他便想到這個時代至高無上、最具權威的兩個象征:皇家和神佛。利用商紳們對皇家的崇拜、好奇以及對神佛的敬畏,以公主、駙馬的身份出麵,用神佛的名義來籌集賑災之銀。今日看來,果然沒錯。
至於籌集銀兩的數目,房遺愛雖然沒有仔細想過,但憑他對此時揚州的了解,心中還是有點數的。
揚州是此時大唐南方的盛地,財源茂盛,其富首屬鹽商。江淮是大唐重要產鹽區,尤以楚、揚二州產量最高,而揚州又是鹽的集散地,鹽商中厲害的角色還把持著大運河的河運,管船隻百艘,有著“鹽商本是賤家子,獨與王家埒豪富”的民間法。其次乃是茶商。隋唐開始,北方已經飲茶成風,但這茶葉都得南方來供應。江淮地區的湖州、壽州、常州、洪州等都是重要的產茶區。而這些地方的茶都得通過揚州來運向北方。所以,揚州也聚集了不少腰纏萬貫的茶商。第三是經營珠寶和貴重藥材的來自大食、波斯等國的胡商,他們或由路上絲綢之路到達長安,轉來揚州;或由海盜至廣州,經洪州到揚州。他們貨物品種繁多,又善經營,自然賺了個盆滿缽溢。剩下的是一些地主老財之類的鄉紳,他們雖然也很富有,但和上麵的那些商人相比就差一點了。因為他們的錢財還有數可計,而富商們的錢財就是神鬼難測了。有了這個底,房遺愛知道,隻要安排得法,籌集百萬銀兩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