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勝的武功雖還沒到用內力使出遁甲空的程度,但是早前他在毫無內力的時候還是將這招演練過無數遍的。所謂遁甲,無非是指逃逸之術,而遁甲空,即是指能讓所有逃逸之術無效,對目前的方勝來,這招的威力顯然言過其實,但是遠處那正在奔逃的馬車也並非什麼遁甲之術!
招式要訣迅速在腦中轉了一遍,與此時同時方勝倏地轉過身去,猛提身上僅存的內力,上身先向後仰同時向右側身,接著腰上發力,身體便像彈簧一樣向前折去,而他右手中的長棍,則在內力和身上的彈力的加持之下化為一道烏光朝前飛了出去!
一棍投出,方勝再難支持,一下趴在了地上,而那根長棍,則在他的目光注視下“噌”一聲撞進了馬車車廂的後門,整個消失在車廂裏,之後便沒了動靜。
眼看馬車毫無停留之意,方勝終於開始心灰意冷,長出一口氣,脖子無力地耷拉下來,把臉貼在了地上。
然而就在這時,隻聽前方傳來“砰”一聲悶響,接著馬蹄聲漸止,方勝心頭大震,抬眼看去,隻見月光之下,十幾丈外的馬車正慢慢停下,而在馬車後一丈處躺著一人,八成就是那個放暗箭的老六!
方勝猛地來了精神,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爬起來就朝馬車跌跌撞撞跑去,經過地上躺著的那人時也不管是死是活直接從對方身上踩了過去,總算稍解心頭之恨。
等方勝牽住馬韁,心裏這才踏實了點,扭頭再去看車廂,隻見他的長棍正插在車廂內壁上,露出一尺來長的一截,其高度正好是駕車人的後腦勺,不由暗叫僥幸。
依在馬上恢複了點力氣,方勝拍了拍馬頸,歎口氣道:“可讓我怎麼向劉大哥家裏交待。”
在道旁找棵樹把馬拴了,方勝走向劉姓車夫的屍體,看此人確實斷了氣,幾來相處的片段不由紛至遝來,心中哀傷之意越來越濃。沉默了片刻,方勝心中已有計較,將劉姓車夫的遺體抱至車上,接著去解下那些黑衣人的腰帶,不管是暈的傷的,全都捆個結實。
次日一早,當方勝趕車馬車拉著一串人來到最近的沙土鎮的時候,這一幕把整個鎮都驚動了。到了縣衙,方勝將昨晚情況詳細報上,接著就以人證的身份留在縣衙裏協助縣太爺審案。不意這夥劫匪竟是慣犯,早已在附近數鎮作案十餘起,遲遲未能破案,今日卻被方勝誤打誤撞立了一功。
方勝卻無半分高興,一直想著那劉姓車夫因己而死,心中十分難過。縣太爺本有嘉獎之意,方勝也一概不受,隻提了個請求,他出錢為劉姓車夫買棺材,縣太爺派人把棺材送返濟安,他是實在沒臉見那劉姓車夫的家人。
縣太爺欣然答應,方勝又留了一百兩銀子托他轉贈於劉姓車夫的家人,這才一個人駕了馬車離開。
之後的幾方勝情緒一直十分低落,直到距定青鎮僅餘一行程時心情才略有好轉,心中所念所想的重點漸漸變成自己家裏人。按他的原計劃是要先到定青鎮去拜訪大刀盟的堂主雷霆,然而此時他已沒了心情,於是直接下了官道,沿道朝喬家莊趕去。
這剛過午時,那個讓方勝魂牽夢縈的村莊終於進入了他的視線。
到了村頭,方勝跳下馬車,笑著朝每一個看見的長輩打招呼,而那些人,第一反應無不是愕然,然後在他報上“我是勝啊”之後才恍然大悟。方勝不由自嘲,才兩年沒來,我變化有那麼大嗎?
然而等他趕著馬車來到自己家門口時,反而輪到他愕然了!籬笆牆和那千瘡百孔的柴門已不見了蹤影,代之而來的是高高的紅磚牆和棕漆大門,視線越過院牆,勉強能看到裏麵的青瓦房頂。
“難道家裏把院子賣了,現在這住的是一戶有錢人?可方才碰到的那些鄰裏為什麼連一個提醒我的都沒有?”
方勝正嘀咕,隻聽院中“噔噔噔”響起如風般的腳步聲,接著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個少年奔了出來。其中一個見了方勝邀功般道:“看吧,我你大哥回來了吧,你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