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按了手邊的呼叫鈴,沒有給女患者留有說話的餘地。

那位女患者見江嘉樹很忙著,心裏有些不甘心,但到底是沒有再打擾他,拿起包包,不情不願地跟蘇釗去開藥了。

甄甜在門口尷尬地站著,她剛聽到裏麵的談話聲,一時沒敢貿然進去,直到從廣播裏聽到自己的名字,她才慢慢騰騰地走進診室。

甄甜穿過一條約莫有三四米的長方形走廊,再向前走了兩步,就看到了偌大潔白的診室。

江嘉樹聽到動靜時正坐在桌前低頭寫著什麼,那雙手骨節分明,十分修長好看,他沒有抬頭,指了指左側的椅子,“請坐。”

甄甜‘哦’了聲,捏著病例在他身側坐下,把手中的病例放在桌上,慢慢推到他的手邊。

江嘉樹手下動作加快,五秒後,他寫完最後一個字,將鋼筆合上抬起了頭。

在看到她臉上戴著的黑色口罩時,男人的神情明顯一怔。

江嘉樹的目光在她臉上流轉兩圈,他沉默半響,“把口罩摘掉。”

甄甜這才想起自己還戴著口罩,她抬手正要摘,可又想起了什麼,她停下動作,手僵了在半空。

見她猶豫,江嘉樹出於職業素養,並沒有再說什麼,他一邊去拿手邊她的病例本,一邊問道:“牙齒哪裏不舒服?”

甄甜趁著他低頭的間隙,摘掉臉上的口罩,回答:“智齒頂到牙齦了,有點疼。”

江嘉樹的視線在門診病曆本上的姓名那一欄上停了一秒,他詫異地抬眼看向甄甜。

四目相對。

藍色口罩遮住了男人的半張臉,高挺的鼻梁毫不低調地描繪出他精致的輪廓,一雙狹長深邃的琥鉑色眼眸直視她,她注意到他眼下被悠長的眼睫打下了一片陰影。

甄甜在心裏暗自驚歎眼前人的高級顏值。

江嘉樹看著眼前這張臉,眸光微沉,他用力捏了捏手中的鋼筆。

不知過了過久,他才又問一遍,“我問你這症狀有多久了?”

甄甜回神,“啊?呃……好像有三四天了,我自己吃了消炎藥,但還是疼。”

江嘉樹突然起身,推開身後的座椅,甄甜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

江嘉樹視線在她身上打量上下,最後回到她臉上,“你跟我來,我給你檢查。”

“哦。”甄甜站起來,跟著他走到一張治療床前停下,她有些心虛,並不敢正眼看他的眼睛,

“坐下就行。”他的聲音低沉、冷靜。

甄甜眼角向上,偷偷瞥了眼他的臉色,見他神色慍怒,她一時沒敢吭氣,乖乖在他手指的地方坐了下來。

江嘉樹戴上手套,“張開嘴。”

甄甜照做。

江嘉樹附身側頭,左手捏住她的下巴,從右側胸前的口袋裏摸出一支筆,修長的手指在筆上按了一下,醫用手電筒發出一道亮光,在她口腔左右照了照。

甄甜怕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屏住呼吸,不敢大喘氣。

他的神情專注認真,似乎注意力隻放在她的口腔裏,但是她下巴上的力道,讓甄甜覺得並不是這樣。

沒過幾秒,江嘉樹得出結論,“左右兩邊都長了智齒,如果影響到了口腔健康,可以拔,但是不確定是不是阻生齒,現在你需要去拍個片子。”

他鬆開她的下巴,直起腰,轉過身正要吩咐,發現自己兩個助理都在忙,他頓了片刻,“算了,你跟我來。”

“哦。”甄甜從治療床上跳下來。

江嘉樹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在她前麵,她緊跟在他身後,前麵遇上右轉,他突然消失在視野,甄甜一急,加快步伐,不料在轉彎時撞上了他寬大的背。

甄甜抬手捂住鼻子,“對不起……”

二樓這一層左邊是口腔科,右邊是五官科,走廊的盡頭是X光室,他在一麵鉛板門前停了下來。

甄甜抬頭,看到鉛板門上貼著一張注意警告。

【輻射有害,當心電離輻射,亮燈勿入。】

鉛板門緩緩向兩邊移動,甄甜探頭向裏望去,一麵玻璃窗把房間分隔成兩間,一間是觀察室,裏麵那間大概就是拍X光的操作室。

江嘉樹打開儀器,指著操作台上的一個小紙盒,“裏麵有一次性咬套,你取一個,套在機器上。”

他的嗓音像低音炮,震響在甄甜的耳畔。

眼前冰冷巨大的儀器給人帶來一種莫名的畏懼感,她剛向前走了一小步,耳邊聽到‘哢噠’一聲,這時甄甜的眼前突然一黑,雙眼仿佛被一塊布遮住了光。

正對著甄甜的拍片機發出幽藍的光,她被嚇到雙腿發軟,下意識伸手摸索著剛剛還在自己身邊的人。

雙手意外地撲了個空,甄甜的心髒頓時一沉,她突然大聲地尖叫:“江嘉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