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在未知之處有一道羅生門,溝通著三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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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界之上從來都沒有四季,今竟然下起雪來。
灰蒙蒙的地之間,雪花安靜地飄落下來,似隨風飛舞的柳絮,不帶寒意。原本碧綠的草地,如今蒙上了一層雪白。有兔子如同雪球般在上麵滾過,留下一串淺淺地腳印。遠處的枯木再也承受不住風雪地拷打,折竹之聲在這靜謐的空間裏猶顯清脆。
無界之上雖無四時,卻四時俱在。已落雪,湖水卻未冰封。不時有魚兒忍不住湖中的憋悶,頑皮地跳出湖麵。
淺波湧動的湖心,一條舟無篙無槳,孤獨地橫著。像是要隨著這風雪飄走,卻又安穩如泰山。
舟之上有一男子正襟危坐,潔白的衣衫纖塵不染,甚至連一絲褶皺都沒有,仿佛是生長在男子的身上一般。一張古琴橫於膝前,蔥根白的手指在琴弦間靈活地跳躍,遊走。悠揚的琴聲散在大雪之中,時而高亢,時而低沉。與這氣相得益彰。在其周身不時有淡淡地神輝閃耀,屏蔽了這漫的風雪。
男子麵前,一幾,一杯,紅泥火爐上的水壺已經滋滋作響。水已沸,不絕升騰地水汽在風雪中氤氳,繚繞,飄散。
片刻之後,這白茫茫的地之中又多了一抹黑雙黑sè的靴子優雅的走在風雪之中。咯吱咯吱的聲響驚動了剛剛滾過的兔子。
那靴子的主人是一個黑衣少年,披散著頭發從容的走在雪地之上,任憑紛紛揚揚地雪花灑在身上。在他的後背之上背著一把長長的黑刀,如今也侵染了風雪。
少年踏著琴聲的拍子,筆直地朝著湖心的舟走去,湧動的湖水在他的腳下如履平地。幾個健步便來到湖心,縱身跳入舟之中,惹得船身一陣搖晃。
“來的剛好。”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絕了琴音。伸手憑空一抓,手上已經多了一個茶杯。注滿剛剛泡好的茶向著少年推了過去。
“今是最後了。”
少年接過茶杯,嘴角微微上揚,禮貌的露出一個笑容。隻是這個笑容好像隻有嘴角再動,略顯僵硬。
“是啊,是最後了,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男子似是自言自語,又仿佛在哀歎著什麼。手掌輕輕向著虛空之間一拂,一副畫麵出現在了兩個人的麵前。
那是一處戰場,兩撥人馬交戰正酣。其中一方人馬受困於山穀之內,背水一戰。地上的伏屍不計其數,看上去尤為慘烈。受困的人馬雖然浴血奮戰,但迫於敵方地利的優勢,早已節節敗退。敵人又突發火箭。漫山遍野的枯草燃起熊熊大火,斷了受困者的希望。那屍體燃燒的焦臭氣味似乎都可以聞見。
“你怎麼看?”白衣男子摸了摸下巴對著身旁的黑衣少年問道。
黑衣少年始終沒有正眼看過那畫麵,而是將頭轉向一旁,望向更遠處的風雪道:“於我眼中,不過是螻蟻之爭罷了。”
白衣男子聽聞點了點頭,端起麵前的茶杯不經意地輕輕一晃,幾滴茶水濺壁而出,跌進了那畫麵之中。刹那間傾盆大雨無端而起,澆滅了熊熊大火。為受困之人開辟了生命之路。
“做神真好啊。”男子呢喃著將茶杯舉到唇邊,飲盡了漫的風雪。
黑衣少年皺了皺眉,道:“你不該幹涉世俗的事物,萬事自有它的規律,你這樣會破壞了法則。”
“規律,法則。我不像你,生來就在這無界之上,我是靠著自己的拳頭打上來的。我吃不飽的時候規律在哪,我受人欺負的時候法則又在哪?我深知紅塵之苦,才更明白那世間需要神跡。”
白衣男子得有些激動,雖然他在極力掩飾。但是那額頭上鼓起的包,還是暴露出了他此時內心之中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