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初其實酒量十分驚人。
老兵油子一個,兩三斤白酒完全不在話下,被她喝趴下的好男兒們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十裏八鄉出了名的酒鬼。
但今日她卻不知為何醉了,仿佛是完全自暴自棄了一般,隻想酩酊大醉一場,然後一直一直的睡過去,將所有的煩惱都忘卻。
然而自己究竟煩什麼,惱什麼又完全的不得而知。
慕容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抱著胳膊發呆。
他從出生以來便一直活的風調雨順,但凡是他想要的就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但唯獨沈念初這人,卻讓他毫無辦法。
就算他貴為太子,地位卓絕,權勢滔天也不能讓一個不喜歡他的女人喜歡他不是嗎?
這世上最難把握的東西就是人心啊。
他凝望著沈念初的睡顏,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沈念初,你的心裏可曾有過孤?哪怕隻是一瞬……”
語調之中的纏,綿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人果然都是賤的生物,她越是不喜歡他,他就陷的越深,仿佛一種不死不休的執念,固執的讓人心驚。
睡夢中的沈念初似乎聽到了慕容顯的話,忽然翻了身,差點從床上滾下去。
他抬腿將她擋了回去,她打了個滾就睡成了個大字形狀,嘴裏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嘴角還溢出了一絲亮晶晶的口水。
睡姿之豪邁,睡相之不堪,實在刷新了慕容顯的三觀。
慕容顯見狀眼角抽了抽,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暗惱自己瞎了眼,竟然喜歡這樣漢子一般的女人。
“嗝!”沈念初睡夢中打了個酒嗝,一股酸臭氣息瞬間撲了慕容顯滿臉。
好吧,他收回剛才的話,沈念初不是漢子一樣的女人,她根本就是個漢子。
原本悲傷的情緒不知道怎麼的就收了回去。
他瞧著她睡的香甜的模樣,忽然的一陣困意襲上心頭,仰了頭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沈念初這一覺睡的好沉好沉,似乎要將一生一世都這麼睡過去,再醒來時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是誰?她在哪?從何而來又將去往何方,皆不得而知。
她捂了頭疼欲裂的腦子坐起來,便見一條大長腿橫在自己的身旁,抬眼望去隻見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一個人,抱著胳膊睡著了。
那是個身量極高的男子,穿一身寶藍色錦袍,麵容俊秀,五官堅毅,兩道劍眉鋒利而張揚,配上他濃長的睫毛卻意外的讓人驚豔。
想來他該是個十分嚴於律己的人,就連睡著了也是一臉嚴肅的模樣,仿佛不過是小憩片刻,隨時隨刻都準備著醒來。
她這才回過神來,捧著腦袋暗自惱怒。
真是不爭氣啊,竟然喝醉了,連被慕容顯帶回北大營都渾然不知。
她明明都已經拒絕了他的求婚,他也和她解除了婚約,那為什麼還要來找她呢?
這種糾纏不清的事情真叫人為難。
她暗暗的想,趁著他睡著跑掉應該不會有問題吧,雖然他醒來後可能會很生氣,但是總比一言不合再吵起來強,她真的不想再和他牽扯在一起。
思及此,她緩緩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卻見他橫在床前的腿,不由的微微一愣。
他這是為了……不讓她掉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