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書麵色變了一下,歎了口氣,沒再說話。
沈別聲便過來打圓場,和氣地道:“所有的兵將都是要入冊的,祁墨較為特殊,也是我與皇上請過口諭,才可以為我所用。而你若要入伍,且不說登記名冊,和大臣非議,這場仗打完了,你要怎麼辦?難不成還一直呆在軍營?所以你就跟著邱大人吧,當做隨侍保護他,既能隨我們上戰場,也不會太過麻煩。”
說著他又笑向邱書,勸道:“若我沒記錯,邱大人年近三十才生有一女,如今和風夫人也是年歲相近,邱大人就當她小女兒心腸,想想自己的閨女,將她且帶在身邊罷。且風夫人武功也是卓絕,亂軍之中或者還能保邱大人一命。”
邱書閉著眼睛,仿佛在思考著什麼,麵容卻有些痛苦,過了會兒他長歎一口氣,躬身道:“是,一切聽王爺的。”
如此說定後,我越發勤奮地練劍,風祁墨也從沈別聲那裏得知了這件事,知道勸不動我,也就無奈笑笑,總歸一切事情都在往順利的方向發展,唯等幾天後的那一戰。
風祁墨這些日子忙的腳不沾地,天沒亮就出門,近亥時才回來,我們難得說上一句話,可之間的心意都明白,我既能為了他公然與我爹對抗,他就能拚了命的給我這場仗打完後安安心心的日子。
邱書本來就是個五十來歲的老人家,先前雖然很是瞧不上我,後來推拒不了沈別聲,身邊也沒什麼親人,就真把我當閨女似的,萬事也樂意和我說一說,當然說的最多的還是他的妻子女兒,說一家子本來在倚海郡呆著,不曾想這場仗一打起來,被兵部的人推舉前來打仗,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屋裏的人。雖然不曾生下兒子,也是如獲至寶般的把女兒從小疼到大。我彼時就把他當做慈祥的老人家,好似伯父一般,便問他:“您老的女婿呢?待姐姐可好?”
他搖搖頭,卻不再說了。
這一日大軍出征,沈別聲金戈鐵甲地站在城樓之上,我與風祁墨瞿映月都坐在戰馬之上,守在邱大人身邊。那一日淩風烈烈,吹得戰旗呼啦啦地響,沈別聲的聲音遙遙傳過來:“以我之軀,守親人摯愛,守大乾江山!”
士兵們都齊齊呐喊著這句話,刀槍釘在地上錚錚作響,當真是熱血沸騰。我緊緊抓著韁繩,心裏卻驀地想到,不知道這一仗後,身邊的人還有誰會同我一起回來。
十餘萬大軍浩浩蕩蕩,與陵沙江以北排兵布陣,遠遠地可以看到葉家的旗子高高聳立。葉軍雖無曠世將才,卻也知道此處借著地形,是最有可能消滅朝廷大軍的地方。
人太多,根本看不到我爹。
沈別聲一聲令下,大乾軍隊竟開始搭建高架,顯然訓練有素,不多時便搭好幾個六七丈高的木架,而風祁墨低聲在我耳邊道:“不論之後看到什麼,都不要心急,沈別聲自有應對的法子。”
我還未反應過來,進攻的號角已然吹響,大乾軍萬箭齊發,掩護著風祁墨所領的前鋒軍衝上了鐵索橋。而葉家軍準備了那麼多年,也並非吃素的,前排的軍士架起盾牌,三撥人輪流射箭,比大乾這邊的箭雨更為密集,我護著邱書,亦要分神去看風祁墨。眼下他已帶著諸將士走了一半,許多人中箭後就掉入陵沙江中,很快就被江水吞沒,我看得心驚膽戰。而風祁墨的前鋒軍不負所望,竟然在箭雨的掩護下搶上了江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