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舊使勁把他往上拽，咬著牙說：“不要緊。周圍的人都死了，再撐一撐，沈別聲會來救我們。”
說是這麼說，我卻有些擔心，因我一直在往下緩慢地滑，若是上半截身子滑出去，我們就會雙雙跌入陵沙江中。不過若能與風祁墨一齊死，想到也就心安了。
他忽然緩緩地抬起另一隻手，覆在我的手上，血水已經浸透了，冰涼無端，他微微一笑，同我說道：“怕是沒法撐下去了，我現下沒什麼力氣。”
我緊緊拉著他的手，篤定道：“風祁墨你信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風祁墨闔了闔眼，仿佛很累的樣子，又睜開，努力和我道：“五兒，你聽我說，我這一生，唯愛過你一個女子，你得好好活下去。”
我的淚珠就自己落下來，混著血水滴落在他的眼邊，我故作輕鬆道：“做什麼現在和我表白，不要覺得眼下是生離死別的時候，再等等，沈別聲就快來了。”
風祁墨點點頭，也不反駁，卻又說：“五兒，要是有好人家，讓我師兄幫你看看，人不錯的話，便嫁了。”
他說完這句話，我還未反應過來，一個聚集他畢生力氣的手刀狠狠砍在我的手腕之上，我本來就受了傷，根本承受不住這一下，手上的勁道就鬆了，我的心也仿佛空了，沈別聲的發號施令，嗖嗖的箭聲，兵戈相交的脆響，進攻的擂鼓，一瞬間都離我遠去，眼裏隻有風祁墨帶著一支羽箭跌入陵沙江的樣子。
他還在向我笑。
我已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隻有一句話在心裏盤旋——“我詛咒你生生世世，永遠不會和心愛之人在一起，周圍人都為你所害，不得善終”。是，她臨死前下的詛咒，或許應驗了。風祁墨自從與我在一處，就事事不順，到現如今他為了我，死了。我默然地站起來，向陵沙江中縱身一躍。
而我卻沒死成，沈別聲終於趕來，卻隻救到了我。
然我如何還需要他救，風祁墨死了，我又有什麼活下去的必要。我掙紮著要跳下陵沙江，哭著說：“求求你，我得陪他，我答應過他，他也答應我了。”
沈別聲狠狠鉗製著我，厲聲說：“他會想讓你死麼？戰爭馬上就要結束，他辛辛苦苦來打仗，就是為了讓你死麼？！”
我茫然地看了一眼麵前的修羅場，沈別聲的大軍已經呈碾壓之勢橫掃葉家軍，斷臂斷腿橫飛，人命在這裏比什麼都不值錢。不遠處邱書麵上橫貫的一道刀傷，把他的皮肉都翻出來，脖頸上還有道致命傷，雙眼望向天空，死不瞑目的模樣。
我彎下腰嘔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