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峰心中或悔或悲,幾喜幾憂,種種情緒千絲萬縷紛至遝來的湧上心頭,正似解非解,似悟非悟時,眼前忽然一黑,猛聽呼呼的山風躥了出來,像是大雨瀑布似的兜頭兜腦澆了來,神思霎時間為之一激。
卻見四周烏黑一片,雖極力睜大雙眼也再看不到絲毫事物,蘇峰若不是平躺空中仍舊急速向前,幾乎以為自己正夢魘在無邊的黑暗的中,這濃濃的黑暗壓過來,壓得人喘不上氣,呼不出聲。
此時蘇峰除了覺出手腕腳腕仍被人緊緊舉著外,周遭盡是一片烏黑墨海,再沒有一絲一毫的聲息,驚駭之極中,終於不由一下使勁兒喊了出來:啊——!”
這一喊似乎救了蘇峰的命,大口灌進喉嚨的空氣好像也帶來了勇氣,蘇峰胸膛一起一伏的喘著氣,終於有時間轉轉腦子了。
“混賬王八蛋,要殺便殺,要廢就廢,大丈夫幹幹脆脆,不用這樣變著法子折磨你老子,狗賊!”蘇峰望著黑暗大聲咒罵,暗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罵個痛快吧。
可這九聖既似全然沒有聽到,又似根本就不存在,仍舊舉著蘇峰呼呼向前,隻是奔行之間,竟然毫無起腳落地,衣裳展動之聲,鬼氣森森,當真猶如被黑白無常攝魄後離地急行般。
蘇峰終於再沒停住,好沒出息的又流了一身冷汗,肚裏隻管價亂罵:“這些僵屍鬼物一定正想著什麼歹毒的法子來泡製老子!若當真被他們弄成了不人不鬼、半死不活的屍奴鬼仆,那便空有這個身子又有何用?”
蘇峰驚駭之極中忽然心中一發狠——若見這些狗賊畜生要用毒藥泡製老子,不得,這遊戲不玩了,老子我自殺封號!——總之,絕不做那任人擺布的傀儡!
正想著,忽聽啪嗒一聲九聖已齊齊停步,雖然九人,發聲卻隻有一處,從此之後,周圍一片漆黑中便再沒一絲聲響了。
蘇峰被半空舉著,知道這九聖就要以極厲害的手段來整治他了,心中砰砰的一聲聲跳著,肚裏隻管翻翻滾滾驚疑不定,又忍不住亂七八糟的腦海中想著,今番洞庭湖一行可算是倒足了血黴——先是被那黑袍老者一腳踢中,接著又和這九聖對掌傷了五指,最後還被那白癡鳳一白給劈了一掌這九聖不知道又有什麼狠辣手段,總之,大不了你蘇大爺自殺封號便是。
想到放下一切一死了之,呼呼喘氣的蘇峰反而寧定不少,睜大了眼睛在黑暗中看這些鬼類要搞什麼鬼!
蘇峰暗暗打著最壞的打算,卻忽聽一個尖利古怪的聲音驟然響起:“你們都出去吧。”
峰被一下放在了地上,接著便聽腳步聲接連響起,最後嗵嗵兩聲,身後竟然有兩道極厚的鐵門被重重關上了。
周遭本來就伸手不見五指,絲毫看不清道路所在,又被鐵門重重封住,蘇峰哀歎一聲:甕中捉鱉啊······原來這九聖還有老大,他們已經如此邪門,卻不知道他老大更是如何一副死鬼般的麵孔。”
蘇峰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暗暗的左手盾牌右手長劍,緩緩的挪著步子靠在了一處冰涼的山壁上,雖然身已握良兵,可心中驚懼卻更不比方才稍有減弱,一想這九聖遵命唯謹的老大正森躲在黑暗中窺伺著自己,那身上的冷汗便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有時,魔獸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隱藏在黑暗中未知的怪物,蘇峰咽了兩口唾沫,想象著一個似人似鬼的東西忽然從黑暗中跳出來,血盆大口向自張開時,自己是否真的有勇氣拿劍砍下去。
“嘎嘎,”黑暗中,那聲響忽然一聲怪笑,停了停,似乎在欣賞蘇峰緊張跳動的心髒,慢慢道,“公子別來無恙否?”
“別來無恙?”蘇峰一下子呆住了,這怪物哪怕一萬句稀奇古怪的話,都不會把蘇峰像現在這樣驚得呆若木雞。
“公子?”黑暗中,那聲音仍舊毫無感情的冰冷冷的道。
“別來無恙?蘇峰又呐呐的了一遍,終於壯著膽子道,“閣下認識蘇某,前輩是······”
蘇峰腦海裏翻覆地的冥思苦想著,到底是誰?——是駱玉川那白癡草包,似乎這人絕沒有如此城府,倘若當真是他請高手抓住了自己,多半早已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大肆囂張炫耀一番了;那還有誰?難道是武當萬千重?不會,這人城府頗深,我與他不到勢不兩立的境地時他絕不會輕易出手;那究竟是誰我蘇峰才入江湖多久?怎麼配得罪九聖這惡鬼和他們老大!八竿子扯不上幹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