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擎是個很有威嚴的人，大家都知道他效率極高，所以他一聲令下，不到半分鍾，一百多人的會議室就隻剩下他和葉舒萌兩個人。
她站在他兩米開外的地方，低頭，杵著，想逃不敢逃。
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她必須麵對。
她又開始和他拉開距離了，兩人之間仿佛一下回到了幾年前，最初的時候，有一層隔閡在，她很怕他。
顧擎心中一聲歎息。
“你今天的表現很不好。”
“對不起。”葉舒萌揪著裙子。她把私人感情帶入工作上，真的很不專業，她需要檢討。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顧擎隻是想打開話匣子，沒想到她誤會了他的意思。
“不管有沒有，我都得檢討，是我的錯，我下次會盡力……”
“我們不是上下級。”
“在公司，就是這種關係。”
“那在公司以外呢？”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份執著。
葉舒萌低著頭，好一會兒才回答。“是二叔。”
顧擎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為什麼意料之中的答案，反而是最傷人的？
“你還不相信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
“我相信，可是親情比血緣關係更重要。在我心裏，你永遠是我二叔，這是不會改變的事實……”
“別再叫我二叔！”顧擎一拳頭砸桌子上，茶杯隨著“咣當”一跳，葉舒萌嚇得身子一抖。
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讓她害怕了，顧擎立刻收斂怒氣。發怒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我不是故意衝你發火，但你可知道，這些年你每次叫我二叔的時候，我心裏有多難受？如果不是這層關係阻擋，我早在你十八歲的時候就向你表白了。我曾不止一次後悔沒有早點這麼做，若那樣，或許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女人。”
“就算你早說了也不是，我十八歲的時候，喜歡的人是唐慕言。”葉舒萌如實道。
辦公室的溫度驟降，如同寒風過境，葉舒萌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糟糕了，她又捋虎須了。
她二叔的脾氣她是知道的，好相處的好時候好相處，可以一旦觸碰他的底線，那也是相當可怕的。
“二叔，我不是故意想和你對著幹，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你瞧，以前我喜歡的人是唐慕言，之後，我嫁給了……”
“池南川”這個名字，讓葉舒萌的心顫抖了一下。
即使過去兩年，每當想起那個讓她愛恨交雜的男人，她的心情也是說不出的複雜。
她不願說他的名字。
她以為時間可以磨平一切，比如她現在想起唐慕言，已經雲淡風輕了，可是有些人，注定會永遠成為心頭的一道傷疤，即便愈合，想起來還是會隱隱作疼。
“總之，不管是什麼時候，我都有自己喜歡的人，那說明我們之間有緣無分。”
“那是之前，現在呢？你現在沒有喜歡的人，是不是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因為急於爭取，顧擎的情緒有些激動，站了起來。
他很高大，身影完全罩住葉舒萌，使得她更有壓力，不自覺後退一步。
“……對不起，我做不到。”
失望讓顧擎有些憤怒，“所以你說那麼多隻是找借口。不管有沒有喜歡的人，你都不會選擇我。”
“那是因為你是我二叔啊……我一直把你當成親人，你讓我怎麼突然轉變？”
“我可說過可以給你時間，我沒有逼你立刻做決定。我要的是你別再躲著我，正常和我相處。”
葉舒萌咬唇。“隻有繼續把你當成二叔，我才能和你正常相處。”她的聲音越來越弱。
顧擎隻想一把掐斷她纖細的脖子。
她就是想氣死他，才會專挑這些來說。
葉舒萌不用抬頭，也能感受到他的臉色有多陰沉。他的沉默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讓她瑟瑟發抖。
“別再讓我從你嘴裏聽到二叔兩個字。”顧擎危險地磨牙，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中擠出來。
“你不是也沒打算再和顧家扯上關係麼？所以即便我們曾經是叔侄關係又如何，你害怕被人指指點點？你的思想就那麼迂腐？”
“……這不是迂腐，我也不想在意別人的說法，可我不能否認的是，我們是活在別人的目光中的。隻要活著一天，就不可能完全不顧別人的目光。不說別人了，爺爺知道肯定會氣死。他這麼大年紀了，你不能為了他考慮。”
葉舒萌沉了口氣，繼續道：“那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歡你。”
她鼓起勇氣說出這話。
顧擎捏起拳頭，厲色。“那麼你從現在開始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