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朝顏鬆了口氣,也許是她太敏感了,她媽說話向來不靠譜,誰能保證一定就是真的。
車子停了下來,她推開車門跳下去,等林悅生出來後,挽著他的胳膊走了進去。
一見到婆婆,朝顏立馬誠懇的道歉:“媽,不好意思哦,我早上有事沒能和悅生一起過來看你。”
上官夫人親切的笑道:“沒關係,我都徐老半娘了,有什麼好看的。”
她指了指餐桌:“吃飯吧,我借他們酒店的廚房,給悅生燉了紅棗桂圓山藥湯。”
“那我也可以沾光嘍。”
朝顏愉悅的走到餐桌旁,盯著一桌豐盛的晚餐,不可思議的問:“媽,這不會都是你做的吧?”
“不是,除了山藥湯,其它都是我讓酒店的服務員送過來的。”
三個人圍著餐桌吃的很熱鬧,晚餐結束後,他們繼續聊天,隻是上官夫人的話越來越少,到最後,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
“悅生,咱們下個月去普羅旺斯旅遊一下怎麼樣?”
“為什麼?”
“我跟你結婚還沒度過蜜月你忘記啦?”
“都結婚一周年了,還蜜什麼月……”
“噯,你想耍賴啊?之前是誰跟我說,以後有空一定會補償我的蜜月旅行?”
林悅生堪堪一笑:“那也得有空才行,現在不是沒空嗎。”
“我不管,沒空你也得抽空,把媽帶著,我們仨一起。”
“還說我耍賴,到底誰耍賴?去年冬天我要帶你去瑞士看雪,你是怎麼說的,現在沒空,以後空了再說……”
朝顏尷尬的撲過去掐了他一把:“討厭,你就是忽悠我。”
林悅生使了使眼色,示意母親還在旁邊,別失了分寸。
“媽,你怎麼不說話……”
她趕緊坐到上官夫人身邊,剛才隻顧打情罵俏,都冷落婆婆了,真是不好意思呀……
“哦,我聽你們說就好。”
上官夫人的聲音有些哽咽,林悅生關切的問:“媽,怎麼了?”
“沒事。“
“沒事你怎麼聲音怪怪的。”朝顏彎腰看了看她垂下的眼瞼,赫然發現裏麵淚光閃閃,頓時驚慌的問:“婆婆,你怎麼哭了?”
“真的沒事。”
“沒事你哭什麼?”林悅生已經坐過來,眼裏一片心痛。
她抬起頭,看了兒子一眼,又看了媳婦一眼,眼淚順著鼻翼滑落而下……
“我隻是看著你們如此恩愛,便想到了自己年輕時,有些觸景生情罷了。”
朝顏攬住她的肩膀:“你年輕時和公公,也像我和悅生一樣嗎?”
她搖搖頭:“如果像你們一樣,我就不會覺得難過了,他從來沒有愛過我,哪怕是一天,也沒有。”
林悅生的眼裏有對父親的恨,恨他對自己他的母親如此薄情寡義。
“雖然國安從未愛過我,可是我愛他,很愛很愛。”
朝顏突然想到了什麼,她諾諾的詢問:“媽,你是不是送過一個戒子給公公?”
上官抹了抹眼淚,點頭:“是的,你怎麼知道?”
“公公告訴我的,他還把那戒子給了我,上麵刻了你的名字梓,可惜那個戒子被我弄丟了……”
“沒事,丟了就丟了吧。”
“之前我很內疚,以為隻有靠那個戒子才能找到你,不過現在好了,我已經沒有那麼愧疚。”
林悅生插一句:“另一個戒子還在嗎?”
視線移向母親,上官梓妤吸了吸鼻子:“還在,我一直帶在身上。”
“我可以看看嗎?”
朝顏已經迫不及待,如果婆婆真的能拿出刻著妤字一模一樣的戒子,那麼她保證,從此後再也不會懷疑,也不會有任何不踏實。
“好。”
上官夫人進了臥室,片刻後,拿出一個紫色的方形盒子,重新走到客廳,坐到朝顏麵前。
“這個戒子我本來就打算送給你,留在我身邊隻會徒留煩惱,隻是,我現在不能給你。”
“為什麼?”朝顏和林悅生同時疑惑。
“從我離開林家後,我把它整整埋藏了二十八年,我沒有一次有勇氣打開,即使是現在,我也沒勇氣去看它,三天後我回北京,走的時候我會留給你。”
“哦,也行。”朝顏有些失落。
上官看出了她眼中的失落,歎口氣:“要不現在就給你,你回家再打開,不讓我看到就行。”
朝顏伸手想接,又覺得這樣顯得對婆婆太不信任,於是笑笑:“不用了,等你走的時候再給我好了。”
上官夫人點點頭,複又把視線移向兒子,聲音沙啞的說:“悅生,能不能答應媽一個請求?”
“您說。”
“當年我與你父親結婚時,曾互換了定情信物,我給他的就是那枚戒子,而他給我的,則是一塊古銅色的懷表,隻是我離開林家時心裏憤恨,便沒帶走,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那塊表還在不在……”
“你想讓我幫你找出來?”
“是的,那是他唯一送給我的東西,我想留個紀念……”
林悅生蹩眉:“媽,你連戒子都不敢看,為什麼還想要那塊懷表?”
“戒子是我送給他的,我看我送給他的東西,隻會想起我如何愛他,而他送給我的就不一樣了,這些年偶爾想到他的時候,發覺身邊沒有一樣可以懷念的東西,心裏難免會失落。”
林悅生為難的歎口氣:“爸已經去世了,恐怕很難再找到。”
“你盡量吧,找不到也沒關係,反正懷與不懷念,都注定我們之間有緣無份。”
朝顏安慰了婆婆好一陣,看時間已不早,二人起身準備回家。
上官送兒子媳婦到酒店門外,朝顏握著婆婆的手安慰:“媽,你放心,我和悅生一定會好好的幫你找,我是女人,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
上了車後,林悅生隨意問:“你覺得那塊懷表能找到嗎?”
她搖搖頭:“這個我可不好說,你是林家的人,你應該清楚東西能不能找到。”
到家後,朝顏疲憊的躺在沙發上,隨口說:“老公,要不咱們到公公書房裏去找找?興許他一直收著呢。”
“明天再說,這麼晚了洗洗睡吧。”
她打了個哈欠:“也好。”
起身進了浴室,放了一缸熱水,然後軟綿綿的躺下去,滿身的疲憊頃刻間消失殆盡,她享受的閉上眼。
這一泡就是半小時,出去的時候,發現臥室裏沒人,她疑惑的嘟嚷:“人哪去了?”
拿起手機撥打他的電話,鈴聲卻從床上放著的西裝口袋裏傳出,她便放心了,外套沒穿,手機沒帶,看來還在家裏,或許,下樓去了吧。
她拿著吹風咬起了頭發,咬的大半幹時,房門推開,林悅生走了進來。
“悅生,你去哪了?”
“我剛無聊,便到我爸書房裏翻了一會。”
“找到了嗎?”她緊張的上前。
“沒有。”他搖頭,眼裏滿是失望。
朝顏也很失望,她歎口氣:“二三十年了,一塊小小的懷表丟了也很正常,況且公公又不愛婆婆,自然不會保留送給她的東西。”
“恩,睡吧,明晚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裏或許可以找到。”
她好奇的睜大眼:“什麼地方啊?”
“我們家還有一個儲物間。”
“啊?我怎麼不知道?在哪?”
“先睡覺,明晚我會帶你去。”
第二天中午,朝顏午休的時候,撥通了婆婆的電話。
“媽,東西我們還沒找到,不過,我們會繼續幫你找的。”
上官夫人欣慰的說:“謝謝,你們盡力就好,對了,我打算明天回北京了。”
“啊?不是說後天嗎?怎麼提前了?”
“北京那邊有點事,我必須要盡快回去處理一下。”
“可是我們東西還沒幫你找到呢。”
“沒關係,找不到就算了。”
朝顏內疚的捏了捏眉心:“那悅生知道你明天就要走嗎?”
“他還不知道,我等會給他打電話。”
“那我晚上和悅生去酒店找你。”
上官夫人笑道:“今晚不能招待你們了哦。”
“為什麼?”
“我朋友從法國回來了,我和她約好了見麵。”
“那好吧……”
掛了電話,朝顏頹廢的趴在桌上,也不知道婆婆提前回北京,悅生會不會難過,畢竟才和母親相聚,可是她也不能過分的挽留,畢竟,現在婆婆還不能回林家,隻有假婆婆留在林家,才能讓黑暗中的狐狸露出尾巴。
晚上,林家所有的人都睡著後,林悅生帶著朝顏去了儲物間。
原來儲物間就在大姐隔壁,打開房門,裏麵黑淒淒的,一隻蟑螂從朝顏腳邊跳過去,嚇得她差點失聲尖叫,幸虧林悅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老公,沒燈嗎?”
“有燈,隻是這邊的窗戶對著外麵,如果燈一亮,很容易讓人發現有人來了儲物間。”
“那黑不隆冬的我們怎麼找啊?”
“有這個。”
他不知從哪摸出一支手電筒,一打開,很快照亮了小一片地方。
“這麼多東西我們從哪入手?”
林悅生指了指了牆角,那裏有一個方形的塑料箱,他把手電筒給朝顏拿著,自己彎腰把箱子搬到桌上,然後蓋子一掀,裏麵滿滿一箱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裏會有嗎?”朝顏皺了皺眉。
“找找看。”
於是,兩人埋頭翻了起來。
“咦,這裏麵的東西好像都挺值錢啊?”
朝顏拿出一副卷畫,攤開一看,雖然不是行家,但從筆觸來看,也絕對是出自名家。
“這麼好的畫扔在這真可惜了,我能不能拿走?”
“隨便。”
林悅生全神貫注的繼續翻找著,朝顏又拿起一尊小彌勒,再次驚呼:“哇,這個不會是純金的吧?”
他沒空理睬她,朝顏仔細的研究,用牙咬一咬,跟個市儈的財奴似的。
“這是不是金的啊?”
她用胳膊拱了拱林悅生,他抬眼隨意瞄一眼:“是的。”
“不會吧,這麼大塊金佛你們就扔在這?”
她震驚的抹了把汗,這林家還真是深藏不露,小小一間儲物室,竟然都能翻出一大塊黃金,實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