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穂兒,乳酪櫻桃做好了沒?我們香夫人可等著呢!”
“還乳酪櫻桃,我們四公子要的鬆子酥還沒做好呢,後邊等著去!”
……
六月天,是京城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端王府後院的點心房裏,薑穂兒站在灶台邊趕製點心。
此時尚未到中午,旁人或許能歇歇,但她卻不能,眼看外頭等著給主子取點心的丫鬟們快吵起來了,薑穂兒唯有加快手裏的動作。
將已經去好核的櫻桃快速搗成泥,與碎冰攪拌均勻,澆上乳酪蜂蜜,點綴些許糖桂花,轉眼間,褚玉軒裏香夫人要的乳酪櫻桃就做好了;
酥油糖鹵摻在白麵皮裏擀製成餅胚,入烤爐之前還要撒一層芝麻鬆仁,等出爐以後,就變得金黃酥脆賣相十足,她小心把燒餅放在碟中,再挨個兒細細篩一層糖霜上去,總算完成了鴻鵠閣四公子最心儀的美食。
院外的丫鬟們終於拿到了各自的東西,不再吵嘴了,又擺著腰肢出了小院。
薑穂兒鬆了口氣,這才打高溫的夥房裏出來,回到廂房擦把汗歇歇。
“累了吧,快喝口水。”
正在床下縫補衣裳的穀三娘見閨女回來,趕忙遞了把扇子過去。
薑穂兒拿帕子抹掉汗珠,又使勁扇了兩回扇子,再喝上一口冰釜裏冰鎮過的水,總算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人間。
在點心房當差,別的好處暫且不說,主子們的冰釜倒是能蹭一蹭——那原是給主子們儲冰用的,但薑穂兒近水樓台,悄悄地藏杯水冰鎮一下還是可以的。
要不然這大熱天整天在廚房裏火烤,豈不是要熱死?
其實她跟阿娘都是點心師傅,她的手藝還是阿娘教的,但她天賦不錯,不過十六,就把阿娘的手藝繼承的爐火純青,早能獨當一麵了,所以一般碰上活計,隻要她能忙得過來,都是她自己忙,叫阿娘歇歇。
——阿娘早年被渣男拋棄,這些年顛沛流離的,卻依然把她拉扯大了,著實不易。
眼下歇夠了,薑穂兒又忍不住吐槽起來,“這些主子們可會享福,天天換著花樣要點心,半個月都不重樣。”
穀三娘嗔了閨女一眼,壓低聲說,“伺候人哪有輕省的,再忍忍吧,等尋來了新的點心師傅,咱們就能出去了。”
這話一出,薑穂兒才終於有了點盼頭。
從她七歲那年跟著阿娘進王府當廚子,如今已經整整八年了,眼看她已經到了待嫁的年紀,穀三娘便謀劃起了出府的事。
雖說府裏有吃有穿有例銀,還時不時能得點賞,但留下來,閨女的婚事卻是樁難題。
——身為下人,薑穂兒的姻緣無非隻有兩條路可走,嫁給哪個小廝,或是萬一被哪位男主子高看,抬個妾室。
雖然後者就不再是下人了,但穀三娘可不想辛辛苦苦拉扯大的閨女淪為別人的玩物。
有句話說的好,寧為窮人.妻不做富人妾,不是嗎?
閨女生的俊俏,又勤快能幹,若出了府,未準還能有所挑揀,她這輩子已經毀在了渣男手裏,可不想閨女再被耽誤。
薑穂兒也明白阿娘的打算,她雖然並不想早早嫁人,卻渴望自由,料想出府以後,憑著娘倆的手藝隨便開個小鋪子,日子也能過得下去,總比在這王府裏當下人的強。
如此一想就又有了動力,她又興致勃□□來,同阿娘道,“咱們不如現在就托人打聽打聽外頭的宅子吧……”
誰料話還未說完,卻聽見又有人進了院子,且腳步十分急切的模樣,薑穂兒嚇了一跳,忙出去瞧,卻發現是剛才那兩個丫鬟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