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穂兒實在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方才蕭元翊出現的時候, 她隻以為他最多就是賞菊香幾個耳光, 或是打上幾個大板,怎麼會……直接拔了舌頭呢?
拔,拔了舌頭,人還能活嗎?
他他他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她狐疑又驚懼, 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腦袋竟然有些茫然,而正在此時,卻見蕭元翊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道了句,“走了。”
此時薑穂兒就猶如個木頭人,被這話一牽, 再無回絕的餘地,乖乖應了聲是, 便跟著他往世安苑走了,哪知走了幾步, 又想起自己的行李未拿,又折返回去取。
她雖命不怎麼好,自幼跟隨阿娘過慣了顛沛流離的生活,但今日這般經曆卻是頭一回遇見, 一路猶如腳踩到了棉花,總覺得不太真實。
回到世安苑,蕭元翊進了書房, 她則進了小廚房,暫時沒什麼活計,她就坐在門口發呆,忍不住回想方才的事。
沒過多久,院中忽然傳來了腳步聲,還有打招呼說話的聲音,像是青桐回來了,薑穂兒回了神,趕忙立起身來跑了出去。
果然見到了青桐,她試著叫了聲青桐大哥,對方聞聲後回頭看她,問道,“有事兒嗎薑姑娘?”
呃,對於這個客氣的稱呼,薑穂兒其實還未適應,然當下卻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她盡量叫自己看起來平靜了一些,又壓低聲問道,“我想問問你,那個菊香……果真被拔了舌頭嗎?”
“當然。”
青桐一臉莫名的答道,“世子何曾有過戲言?再說,她如此折辱世子折辱你,還折辱我們世安苑,拔了舌頭都算輕的!”
大約過慣了刀光劍影的生活,糙漢青桐說起這個,語氣極為稀鬆平常,然薑穂兒卻是徹底怔住了。
他他,他原來沒有開玩笑,他說的都是真的。
太可怕了!
~~
這一日剩下的時間,薑穂兒一直有些渾噩,眼看到了晚上,她竟不知自己後來是如何回的廂房,又如何躺去了床上。
她甚至不記得要打水來洗漱了,遲鈍到連衣服也忘了換,踢了鞋子就倒在了床上,卻久久不能入睡。
腦間一直在糾纏著一個問題,菊香居然,就這麼……死了?
她畢竟是從和平年代穿來的,從前聽聽也就罷了,哪裏真切見到過什麼生死?雖然那菊香確實招人恨,但一想到對方就這麼因為她死了,還死的很慘……心間就滿是難言。
或許也是累了,睜了許久的眼,困意終於追了上來,然等好不容易睡著,卻又接連做了許多噩夢,嚇得一顆心在胸膛裏頭撲通狂跳,冷汗一層接著一層。
如此挨到天明,她終於意識到了有些不對,額頭滾燙,身上還發冷,腦仁兒也一陣一陣的疼……
呃,她發燒了。
但此處隻有她一個點心師傅,無外人能幫忙,她便仍是起了床,強撐著去了小廚房,要為世子爺準備上午的點心。
細心的雲鬆擔水回來,發現了她臉色不對,忙問道,“姑娘病了麼,臉色怎麼這麼紅?”
薑穂兒強撐著說沒事,依然忙活著,豈料就在要打水的時候,忽然一陣暈眩,險些栽倒在水缸邊。
雲鬆慌忙把她扶起來,再也不敢怠慢,一麵去稟報了世子,得了吩咐後,又去請了若空幫她瞧病。
於是眨眼間,薑穂兒又回到了榻上。
若空為她把了把脈,又問了兩句話,便擬好了藥方,囑托她好好休息,自己則去給她抓藥去了。
正熬著藥,身邊冷不防有身影臨近,和尚抬眼去瞧,就見世子爺出現在了視線中。
“她……如何?”
蕭元翊輕咳了咳。
卻聽若空邊搖著扇子扇爐火,邊沉吟道,“風熱適度入侵,憎寒而熱……”
話未說完,卻被世子爺一下打斷,“說簡單些。”
若空於是麵無表情,“嚇著了。”
“嚇著?”蕭元翊一下皺起眉來,顯然有些意外。
若空非常肯定的點了兩下頭,“嗯,嚇著了,吃些鎮靜退熱的湯藥,再好好休息幾日,沒準兒就能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