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一出, 竟把薑穂兒嚇了一跳, 同時又自責不已。
世子爺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怎麼就不能盼著他點好呢?
不成不成,她不敢再想下去,隻自言自語般道了一句,“世子吉人天相, 此番一定會順利凱旋的。”
是的,想他平時總是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樣子,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倒他吧。
一旁,和尚並多沒說什麼,隻是忽然停了切藥的手,將手掌立起, 深沉的念了聲阿彌陀佛。
~~
許是世子爺果真吉人天相,又或者是借了薑穂兒的吉言, 接下來,青楊屢屢帶來了好消息, 譬如世子爺今日拿下了什麼山,明日又征服了什麼水,後日端了叛黨的哪個據點,倒叫端王府上下好一番振奮。
薑穂兒自然也是高興, 畢竟蕭元翊越順利,她也就越快能出府跟阿娘團聚了,眼看已經已經入了冬, 未準再過不久,她就能跟阿娘過一個團團圓圓又自自由由的年了!
然而老天爺總是那麼喜歡出其不意,就當她美滋滋的掰著指頭,一遍遍盤算世子爺凱旋暨自己夢想實現的日期之時,忽然一件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從天而降,砸到了她的身上。
這日正值上午,忽然從紅梅閣來了人到世安苑,說趙夫人叫她過去一趟。
趙夫人即現如今管家的那位四公子的生母,因為鍾愛美食,從前薑穂兒還在點心房時就受過人家不少賞,她深知這位夫人寬厚,所以盡管感覺有些意外,也沒多想,就直接去了紅梅閣。
哪知等到了地方才發現,原來今日紅梅閣除了趙夫人,還另有別人。
那人約莫四十來歲,身穿曳撒,手執拂塵,麵上光潔無須,竟像是個……太監。
彌勒佛似的趙夫人證實了她的猜想,笑眯眯的對她道,“穂兒,這位是宮裏的安公公。”
嘖,還真是個太監,而且聽起來還很厲害的樣子。
薑穂兒不敢怠慢,趕忙對那公公行禮,“見過安公公。”
這位安公公看起來也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笑眯眯的問她,“這位就是上回替世子做點心敬獻給太皇太後的姑娘?”
薑穂兒心間一頓,隻好點頭,“正是。”
她並不認識這位安公公是宮裏哪位主子跟前的,乍聽之下,還以為是那天的點心做的不合適,然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如今都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就算那時候的點心做的不好,怎麼現在才來找?
所以這人是來幹嘛的?
薑穂兒一臉不解,那安公公倒點頭笑了起來,“果然是位心靈手巧的姑娘,放心吧,雜家找你沒壞事兒,你那時候的點心做的十分合太皇太後的心意,陛下特地降旨,叫你入宮去給太皇太後做點心。”
“啊?”
薑穂兒一臉呆愣,是實實在在的驚住了,“進,進宮?”
這又是什麼情況,好端端的叫她進宮幹嘛?
她明明都要離開端王府了啊!
見她怔愣不語,一旁的趙夫人趕忙打圓場道,“這孩子莫不是高興傻了?入宮去給太皇太後做點心那是何等的榮耀,多少人盼都盼不來這樣的機會,還不快謝皇上的隆恩?”
【傻孩子還愣著幹嘛?沒聽見說這是皇帝的旨意?再不謝恩莫不是要惹來殺頭之罪?】
這心聲進了耳朵,薑穂兒終於反應了過來,對了,這是聖旨,皇帝一向說什麼是什麼,她要不趕緊謝恩,會被哢嚓了吧!
所以她趕忙學了從前看過的電視劇裏的樣子,慌忙跪地磕頭道,“奴,奴婢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萬歲……”
這模樣倒把安公公給逗笑了,忙道,“成了成了,你的謝意雜家等回宮自會同陛下轉達,現在趕緊收拾收拾東西,跟雜家進宮去吧。”
這麼急?
而且還要收拾東西……
薑穂兒一怔,心裏忽然湧起一個不太好的預感。
她快速思量了一下,試著笑著裝傻,“做個點心而已,想來宮中禦膳房自是應是盡有,不知太皇太後想吃什麼,奴婢現準備應該都來得及吧?”
卻聽安公公道,“禦膳房自是什麼都不缺,但你入宮當差又不是一日兩日,難道不需要準備些隨身的行李?”
【這丫頭怕不是在故意裝傻?瞧著挺機靈的,怎麼會聽不懂雜家的話?】
薑穂兒心頭一沉,這下是真的明白了,她這次怕是要更不得自由了……
盡管知道那安公公已經不喜,但她還是妄圖掙紮了一下,“公公有所不知,奴婢自幼跟阿娘相依為命,現如今隻剩阿娘一人在外無依無靠,其實世子臨行前,已經準許奴婢出王府同家人團聚了,所以奴婢怕是不能在宮裏長待啊。”
安公公麵上笑容不減,卻也跟她裝傻道,“既如此,那等姑娘入宮,不妨去請示一下主子們?”
【跟雜家玩這些,你還嫩了點啊丫頭!】
薑穂兒一噎,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叫她去主子跟前請示?開什麼玩笑!那宮裏不是皇帝太後就是這個妃那個妃,她算哪根蔥,怕不是還沒擠到人跟前就被哢嚓了吧!
小丫頭心間頓時被絕望跟沮喪塞滿,竟然無比想念她的舊主世子爺來,這位小爺雖然喜怒無常有時候嚇人了些,但人家畢竟講理,她大概是腦子進水了,當初叫她走還不走……
自知沒辦法跟聖旨抗衡,薑穂兒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世安苑收拾了東西,又跟著安公公坐上了入宮的馬車。
當然,她臨行前特意跟青楊解釋了事情的經過,好叫青楊知道並非她見利忘義背叛世子爺,實在是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