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蕭元翊已經應了下來, 但新帝登基, 實在重大, 有諸多需要議定的事項,諸如勸進,製定儀製,年號等等, 並非一日兩日就能完成,

因此接下來的日子,他仍不得不被困在京中。

這並不是他從前想要的日子,他雖為皇室中人,但因著少年時期所受的傷害,曾對深宅大院中的那些勾心鬥角深惡痛絕,更別提矛盾危機皆更加深重的皇宮了。

如果有選擇, 他寧願歸隱世外浪跡天涯,也不願被一座宮廷所束縛。

然而現如今, 卻是沒有選擇,蕭元曌的身體正在日益惡化, 他不能叫他帶著顧慮離去。

但須知除此之外,他還有一件放不下心的大事,那便是薑穂兒。

——同蕭元晟正式開戰以後,情勢幾度危急, 薑穂兒那時又在回江南的路上,她幾番輾轉,竟叫原本跟著她的暗衛們給跟丟了。

以致於一直以來他隻知道她人到了江南, 但在江南何處,卻是不知道的。

眼下終於安定下來,他便立刻增派人手前去,仔細排查江南的每個州縣城鎮,隻希望能趕快找到她。

一直以來,因著自己要幫助蕭元曌複仇,多少有些前途未卜,所以他無法早早定下與她的關係,但上一回的見麵,他已經算是許下這輩子唯一對女子的承諾。

他一定會說到做到,隻希望小姑娘別等急了。

~~

江南。

習慣了京城那種直白的冷冽,回到江南的第一個冬天,薑穂兒竟有些受不太了那股子綿軟卻又足以浸透骨頭的陰冷了。

尤其下了兩場雪後,天氣愈發的冷,偏生又沒什麼太陽,整日陰沉沉的,薑穂兒整日抱著湯婆子不撒手,空前的無比懷念起京城來。

哎,還是京城好,外頭再冷,隻要燒熱了炕,窩在炕上就暖烘烘的,哪像這裏,總感覺衣裳曬不幹,棉衣裏也有水汽一樣。

然縱使如此,她還是沒有放下心事,每日都不忘去酒樓裏坐一坐,希望能打聽到關於蕭元翊的消息。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日她終於從一桌才打京城來的客人口中聽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新帝登基,京中萬象更新,料想年節一定會熱鬧,咱們多運些江南的花燈回去,趕在上元節前定能賣個好價錢!”

這話傳到耳朵裏,叫正躲在櫃台後抱著手爐的薑穂兒心間一動,新帝要登基?也就是說原來的狗皇帝已經被抓住了?

那蕭元翊應該是平安了吧!

鄰桌有蘇州本地的客人好奇問道,“敢問幾位,要登基的天子是哪位貴人?”

天高皇帝遠,本地人不熟悉那遠在京城的皇族也是正常的。

薑穂兒卻不一樣,她在宮裏待過,算是比較有見識的,在她看來,當初狗皇帝蕭元晟害了自己的親哥哥上位,現如今親哥哥又回來複仇成功,那這位新登基的天子一定是蕭元曌無疑了。

哪知卻聽京城的食客答說,“消息還未傳過來?那也難過你們不知,說來如今的新帝也是高祖爺的正統皇孫,便是原本端王爺的世子。”

“什麼?”

這句話入耳,薑穂兒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驚呼,猶如當頭糟了一個霹靂般震驚。

她她她,她沒聽錯吧?新帝是端王世子?

蕭元翊居然要當皇帝了?

她兀自陷入了驚訝,也毫無意外的引來了旁人的不解,那京城來的客人笑看她道,“這位姑娘真的如此驚訝?莫非你認識這位新天子?”

此話自然是玩笑,引得堂中一片笑聲,薑穂兒卻顧不得理會,隻著急問對方道,“你說的可是真的?端王世子真的要當皇帝了?”

“這能有假?”京城來的食客一臉莫名,“京城已經人人皆知,我難道還會編個假消息騙你們不成?這可是殺頭的罪過啊!”

薑穂兒再沒說什麼,她再一次沉浸在了驚訝之中。

自打知道他要幹什麼開始,她害怕過,也由衷的盼著他能打敗狗皇帝,為自己掙得安穩和生機,卻從未想過,他居然成了皇帝!

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