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川鎮號稱三不管,魚龍混雜,朝廷重犯之人、江湖亡命之徒皆潛逃混跡至此。明昭他們剛一落腳,隻見街上喧囂噪嚷,圍了一大群人。還沒來得及抖落身上的雪花,這群人突突的奔過來了。
嚇!好熱烈的歡迎!被團團圍住了。這兒民風忒的熱情?
一卷毛鷹鉤大漢突出人圍問道:“你們是哪裏人,從哪兒來的?”口音帶著卷舌,無論外貌著裝還是聲音,都可以看出不是中原人。周圍的人也是奇裝異型,虎視眈眈的望著明昭七人。
“中原,從中原來。”墨白拱手有問有答。中原大了去了,看穿著也知道是中原人啊,回答等於沒有回答。
“到哪兒去?”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到去處去。”
明昭聽著墨白繞口令似地打禪語,不禁莞爾一笑。在雪地裏奔波勞累了一天,終於有個消遣了。
“會寫字嗎?”
呃,什麼情況?墨白本來全身提神準備大打一場的,點點頭:“會寫幾個。”
“太好了!”拿著他手就要走。墨白不動聲色的掙開,非常客氣的問:“閣下有什麼事需要效勞?”
原來卷毛鷹鉤是岐川自立的鎮長,本是於闐人,犯下重案亡命到此處,混得是風生水起,一雙鐵拳打遍全鎮,人人折服。可能也受過教育,就有了當官的癮,自立為鎮長,若不是此鎮太小,還想自立為王呢。專管民事糾紛和刑事糾紛,管這些事呢,也不是傷腦筋的事,隻相當於是個裁判,誰打贏了誰就有理,奉行拳頭就是硬道理的宗旨。
這一宗旨實行了幾年沒大礙,後來打死了人,死者家人上門尋仇來了。這才想起決鬥的雙方要立文書,生死有命,技不如人,死了怨不得別人。今天是一個漢人和一個高昌人的決鬥,可犯了難了,全鎮沒人會寫漢字。本來漢人也少,僵持到了這會兒,看客們提議先決鬥了再說,卷毛鷹鉤為公平起見壓製了下來。哄然中快要失控,剛巧墨白他們就撞進來了。
原來是立生死狀,看來文化人到哪兒都受歡迎啊!跟隨著一起去看熱鬧,兩個當事人對恃站著,褐色頭發身材魁梧的是高昌人,黑色頭發的是漢人,身量略顯得單薄,年紀隻有十六七歲。
墨白問明緣由,原來是高昌人看中了漢人的妹妹,出言不遜調戲她。想他妹妹就更小,這高昌人都三十好幾了,若是成親早的,女兒也有一般大了。
做哥哥的保護妹妹,一來二去的言語上越來越激烈,最後發展到了決鬥。案幾上已寫好一份生死狀,是胡文,另一份還是一張白紙。墨白在白紙上一就而成,寫好了生死狀。
旁邊的人轟然叫嚷:“快開始吧,看打完了好回家吃飯。”
漢人少年不為所動,卻盯著墨白一夥人看,突然,朝墨白跪下:“先生,看在同族人的份上,我若是這一去不回,請先生收留妹妹,為奴為婢帶離此地。”
墨白卻不欲多事,路上帶個累贅?“我可不是好人,你放心把妹妹交給我?”頗有怨言自己不能保護妹妹,卻把擔子交給陌生人。
“看著先生不像歹人,行事氣度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帶個婢女在身邊照顧起居吧。”
正要推辭,明昭使了個眼色過來,張口拒絕的話變成了答應。少年大喜,喚妹妹過來像是臨終托孤。
明昭打量她:身量瘦小,黃皮幹瘦,看不出有多大,最多十三四歲的樣子,還沒發育全呢。隻哭腫的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自己,還有一點靈動,那個畜生下得了手?
玉錦拉過她手,摸搜道:“可憐見的。”細小的手掌滿是厚繭,“你就答應了吧。”別人隻道是對墨白說的,實則是向明昭求情。
少年麵帶喜色,咚咚咚磕了三個頭,爬起來也不看妹妹,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到高昌人麵前“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