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析的很對,她作任何事以陽謀居多,遠交近攻聯合乞都羅、尉遲恭也是做得光明磊落。也許她太驕傲,不屑於用陰謀詭計來實施宏圖大業。儒家不是說用陰謀詭計得來的也會在陰謀詭計中失去嗎,她遵循了正道,卻難免被這些伎倆拖下馬,可惜了一朵政治奇葩。”
“世子未免感歎得太早了,”姬默搖頭道:“她不用並不表示她不深諳此道,此刻她已經明了她弟弟的心思了,隻要一紙詔令褫奪明彰的軍權,那名女俘就翻不出花樣。若是她更心狠一點,明彰隻會步上明德的後塵,一切還如她布下的棋局,中途偶爾的差錯不能影響大局。”
元旭失聲笑道:“看來我們要保住那名女子了。”
“正是,世子要揮軍郤穀關,逼近明彰大軍,這樣明昭就不能換將。”
“臨陣換將是軍事大忌,蕭明昭你的詔令下不下去了。你若是個男子,這西線已經被你掃平了。”
明昭召集士族家主,明令各家派出子弟隨軍監察自家的民團。家主們敢怒不敢言,她的手段在畝田令頒行時已經見識過了,隻得唯諾,並奉送上軍衣甲胄,隨軍糧草。
墨白送出京城,大為讚賞她對士族敲骨脊髓取得軍需糧草的舉措。意有所指道;“你的雷厲風行要一視同仁才好,隻怕你對明彰殿下有不忍之仁。”
深知自己對明德一事讓他恨鐵不成鋼,差點釀成大錯,父皇病體蒙塵,身體因為打擊急劇崩塌,這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責任。“你放心,明彰若不能給出讓我滿意的答複,我立刻鞍押他解送回京,讓父皇發落。”
“更希望你能當斷即斷,世事變數太多,強敵環飼可能不會讓你馬失前蹄,但有多少人是敗在蕭牆下的,曆史典故中數不勝數,望你能切記。”
明昭揚鞭策馬而去,墨白孑孑一身杵立風中細語微喃,“但願你能聽得進這番忠言,上位者不能行將差錯一步,一步足以令你萬劫不複!”
元旭大軍兵臨郤穀關,城門叫陣卻不見回應。元旭並不是真的要打,這圍城的姿態還是要擺上一擺的。傍晚時分,元旭剛和姬默分析完斥候送來的消息,“蕭明昭親自帶兵出京了。”
“看來明昭殿下已經意識到她弟弟的不臣之心了,自古禍起蕭牆防不勝防,她以女子之身占居高位,連親弟弟也反對她,這西線戰事要逆轉了。”
回想起在建康所看到的蕭明彰,那個靦腆略帶羞澀的少年,想不到他也是個野心勃勃的人。元旭慨然,“她智計卓然卻偏偏不懂人心,運籌帷幄卻偏偏遺漏權勢耽人,這一局棋她敗給了自己。”
姬默啞然,強悍如斯,這世間誰能打敗她。
“報!齊軍有使者到來。”
元旭姬默相視一笑,“請進來。”
使者是個麵白文弱的儒生,不亢不卑的行禮後倨然坐下,拿出一封書信,“明彰殿下欲以大事相商。”
元旭甚是反感他的倨傲,冷然道:“你我兩軍正在對恃,何來大事相商。”
“世子大軍壓城,郤穀關是勢在必得,可世子究竟有幾成把握能穩操勝券?據我所知,世子躊躊滿誌擁有精兵廣將,區區郤穀關不足以施展拳腳,但唯缺糧草而已。”
一針見血指出了敵軍的薄弱之處,看來是挾著誠意而來。元旭肅聲道:“我軍此刻是差糧草,但糧倉不就在前麵麼?”隻要攻下郤穀關,城內的糧屯不就是自己的囊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