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殿下過了今晚就會清醒的。”
墨白深感佩服,“這你也能探脈探出來?”
沈青沉重的搖搖頭,“先主也曾情傷痛徹,幾欲發狂下過了一晚就好了。”
兩人守了一夜,明昭悠悠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冰魄定顏珠。”墨白看著她,又望望沈青,她好像沒有你說的清醒了。
沈青卻道:“你要用那定顏珠保住司徒豫的遺體?”
“不錯!”
“那是司馬皇族才能享有的聖物!”
“這世上還有司馬皇族嗎,曆經兩代皇朝更迭,司馬氏已經退出曆史了。曾經聲威赫赫的天朝,天下還有誰記得!能夠偏安一隅苟且已是萬幸。”
墨白扶著她雙肩,“你清醒清醒吧,一個司徒豫就讓你迷失心智了嗎?”
明昭掙脫雙手,“墨白,我很清醒!父皇勵精圖治二十載,齊國始有今日之強盛,我也曾躊躇滿誌,欲待揮戈北進實現宏圖。可你看看,我的兄弟手足,我的臣民百官,他們又在身後做了些什麼!”
坐到椅子上,“他們隻會心心念念惦記著這把椅子,他們已經偏安太久,已經沒有了榮譽感。我竭力所能又是為了什麼,在他們眼裏隻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我為了這個笑話,背負了太多,也舍棄了太多。屈子說過,世人皆醉我獨醒,獨醒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他投了江。蕭明彰想要這把椅子,我雙手奉送!”
兩人相視對望,她的話透出決然,一種堪破生死後的大徹大悟。先主也曾經過這一關,堪破的卻是更加激烈的執著。母女兩人何等相似,卻又是何等的不同。
“你待要怎麼做?皇上還在昏迷中,他一旦醒來,看到這樣的結局,他能接受得了嗎?你若這樣做,隻怕他情願昏迷不醒。”
“不是我願不願的問題,你們想想,明彰能帶兵回到京城,禦三叔的襄陽會是怎樣的後果。隻怕現在的襄陽已經被元旭攻破,已經劃入了魏國的版圖。西線已經完全失守,陳天鵬的東線還能支撐多久?”
兩人沒有說話,這些疑慮都曾想到過。她在昏睡中看到了事實,也在昏睡中做出了決斷——那個夢想已經破滅!
“墨白你去擬旨吧,召明彰殿下回宮繼承大統。這天下我不爭了,曾經的輝煌隻是鏡花水月。”
劉啟未及通報匆匆闖了進來,“陛下蘇醒了,但情況很不好,情緒很激動,有痰迷的危險,湧在咽喉處咳不出來。”
三人急匆匆趕到蕭烈靜養的寢居,禦醫正在吸痰。沈青一把撥開禦醫,扶著皇帝俯臥在榻沿邊,運氣擊掌在背上,一口黑血吐了出來。蕭烈漲紅的麵色稍稍轉白,環視眾人,定了定神,“你們都退下,楨兒留下來,朕有話交代。”
劉啟跪倒在地,“陛下,保重身體要緊!”
“朕無礙,都退下吧。”
眾人魚貫退出,明昭站在榻的遠處,不敢走近父皇,自己還有何麵目去見父皇!此情此景下,自己又怎麼能接受父皇的離去!老天,你何其殘忍,要把我身邊最重要的人都帶走,這世間隻留下孤零零的我,我將何去何從!
“楨兒,到父皇的身邊來,讓父皇好好看看你,自你辭行去了襄陽,父皇心裏隻覺得突突難受,每日昏睡著,也隻掛念著你。”
明昭哽咽撲進父皇的懷中,埋首在胸前,父皇,我失敗了,我辜負了你的期望。如今,我更是心死如灰,我放棄了!沒有臉麵來麵對你了,沒有資格來作你疼愛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