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沒有逛遍長安就被元晟帶進了韶柳宮,聽說是洵帝病危。元旭送靈柩去了皇陵,沒有元旭的安陽王府明昭不願呆,就隨元晟到了宮中,把太液池攪渾了,把建章殿給拆了,太子宮鬧了個人仰馬翻。
後宮的人敢怒不敢言,馮蘭貴居然也忍下來了。很是悠然自在的過了一段日子。
這一切都是因為皇帝的病情加劇,沒有空閑來顧及她。
元洵也是到了燈枯油盡的時日了,昊天門的那次刺殺確實重創了他,勉力支撐了這些時日,華子敬診視後沒有開藥方,隻說“非人力可為。”
杜沉魚紅腫著眼,這唯一的靠山將要倒了,兒子卻沒有掌握實質全力,朝堂上根本鎮不住。蕭明昭這個盟友智力倒退到了幼時,談不上能施以援手。大廈將傾四麵彷徨,嚶嚶哭泣,“皇上,臣妾母子無立錐之地了,隻能追隨陛下於黃泉。”
馮蘭貴擺出皇後璽綬駕臨韶柳宮,首先就拿走了皇帝大印,再傳召肱骨大臣聽召。馮載予率文官侍立,傳旨太監準備好了筆墨,隨時記錄下皇帝的遺言。元旭子承父職領了兵馬大將軍一職,率武將在殿外恭領遺詔,曆朝曆代新帝即位難免有動蕩。
元晟跪在榻前,後麵是幾個弟弟,最幼小的還隻有六歲。人參湯灌了幾口,元洵悠悠轉醒,掃視四周,重重疊疊跪滿了人影,清楚自己大限將至,一陣煩惡,“都出去!”
馮載予關鍵時刻挺出身,“陛下,臣等恭請陛下聖言,國事將托付與誰?”
嘿然冷笑,“你還真是忠心的樊噲!太子乃是儲君,萬世基業留給他了,爾等盡心盡力輔之。河間王昂即刻奔赴封地,非召不得入京,未成年皇子在成年時赴守封地,不能設置府兵,後宮無所出者令其在瑤光寺出家修行。”
一連串旨意頒布後有些氣啜,停頓一下又道:“皇後乃朕之結發妻子,端敏淑賢,如今遠離甚是不舍……,”氣啜停頓。
馮蘭貴心提到嗓子眼了,你忌憚我想著要我殉葬麼?你怕我會對付杜沉魚,想要為她留下活路,她隻不過是梁萌的一個替身,你還要處心積慮的維護她!在這個世上隻有我對你才是真的!淚已流滿麵頰,十五歲時遇到你,傾倒在你權謀霸氣中,認定了你我才是天生地設的一雙人,傾我家族之力擁你上位,最後,你要對付的人卻是我。
撲到榻前淚眼婆娑道:“臣妾一生都在守望陛下,今天終於的得到陛下真言,這一生也算得償所願,懇請陛下旨意,讓臣妾能追隨陛下而去,來生再作連理比翼。”
元洵望著她,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少年,“你如果成為一代明君,那麼我將是名垂青史的一代賢後。”伸手拭去臉上的淚水,“這一生是我負了你,我追尋著一個夢想,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你還是頤養天年吧,我誤了你大半輩子,你該有個好的晚年,大魏尊貴的皇太後。”
馮蘭貴不著痕跡的請籲一口氣,哀聲哭泣。
元洵拿出了自己的隨身小印,“沉魚,你做了一輩子的影子,圓了朕一個荒謬的夢,這個印留給你了,會步戚夫人後塵的這個擔心大可不必。”
杜沉魚茫然接過“韶柳主人”這方小印,全然不知自己今後的性命寄予它了。
“都跪安吧,太子留下。”
眾人魚貫退出,元晟哀聲叫道:“父皇!”
元洵閉目凝神,“召蕭楨來,我有話要問她。”
元晟一驚,父皇忌憚那份箴言要殺她麼?“她受到蝕骨的後遺症,心智已倒退到幼時,父皇有什麼話也問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