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晟帶著人匆匆趕到太液池,對著浸在水中的明昭道:“這寒冬臘月的快上來,著了風寒不是小事。”
明昭鳧上水,“皇上還是先遣散了人,我再上岸。”
元晟想了想,畢竟還是一個姑娘家,落水後衣衫不整遭人鄙夷。揮手讓眾人退下,“你喝醉了就是這般解酒的?”
明昭複又潛下水,冰涼刺骨的寒意把心中的燥熱驅散了。遊到岸邊並不急於上岸,“陛下平時在哪個妃嬪的宮中進膳發現什麼異常了嗎?”
元晟雖然疑惑,自小被立為太子久處深宮,江湖上采花賊的下三爛手段聞所未聞,宮闈女子爭寵也隻是鬥智鬥狠,對閨房裏的助興藥物器具不能想象。人卻是極其聰明,被她一問,也想到了尉遲晴,“那碗酥茶有問題?”
明昭冷嘲謔笑,“皇上大可放心,尉遲晴不是要陛下死,而是要令陛下更快樂?”
無視他難看的麵容,躍上岸徑自回殿換衣服去了。
軟紅服侍她換好衣服,“還要去見皇上麼?”
“當然要去,這一出戲還沒落幕,尉遲晴送來加料的酥茶,會便宜了誰?光是喝下酥茶沒事,隻有再喝了酒藥性才會發揮。元晟晚上本來是要陪太後進膳的,陰差陽錯沒有去。想想看,在太後那裏還有誰會作陪,馮嘉瑤!尉遲晴投靠了太後,把壓箱底的手段也使出來了。”
軟紅咂舌,雖然也是在宮闈待了長時間,什麼陷害、嫁禍倒是見過,這般連環手段還是第一次見識,“你壞了太後的大事,隻怕更要忌恨了。”
“本來就恨得咬牙切齒,再多一件兩件也無所謂,隻是擔心明秀,綿綿軟軟沒有防備能力,我必須送她出去了。”
元晟坐在椅子上,燭光搖曳更顯麵色陰沉晦暗,這些宮闈伎倆防不勝防,尉遲晴的手筆,又是誰的主意,馮嘉瑤不會這般沒有廉恥,母後,馮家倒了,你就急不可待了?今天是明昭誤打誤撞喝了那碗酥茶,想到當時她的舉態,多好的機會,自己就做一回登徒子又何妨,笑意揚起隨即又隱沒,她會就此而認命屈從?
明昭進來開門見山,“我要送明秀出宮去。”
沒料到不是來問罪的,卻提到了明秀這個難題,“明秀現在出宮不合時宜。”該用怎樣的措詞委婉說出那晚的事?
“明秀姐姐隻是你捏著我呆在宮中不跑的人質,我答應了你待滿三年就不會食言,她已經十八歲了,女孩家的青春不能再耽擱,我希望她能出宮找到一個良人和和美美的過平凡日子。在齊國她雖是尊崇的公主,但是婚姻不能自主,我把她帶了出來,就必須保證她的幸福。”
“你要許諾她一個怎樣的幸福,像司徒豫那樣的男子?還是徐隱竹那樣的隱士?”
明昭愕然,他也知曉從前的秘辛,明秀姐姐喜歡豫哥哥是很隱秘的往事。“這個就無需偉大聖明的陛下來操心了,她天天被囚禁在宮裏,沒有見到外麵的世界,沒有別的男子做比較,她怎麼去找到自己的幸福?”
元晟哼然,如果跟她說要把明秀收入後宮,隻怕她回跳起丈二高,“這事緩緩再說,該說說今晚的事,尉遲晴的那碗酥茶是誰的主意?”
明昭冷曬,“皇帝天縱聰明,這麼個小小的布局還想不到?馮家倒台了,太後急不可待了,收服了尉遲晴,等著馮嘉瑤的肚子大起來,想做太皇太後。”像是倒豆子般連珠炮一股腦說了出來。
“那麼你說朕該怎麼處置尉遲晴?”很是慶幸這個話題轉移了她的視線。
“處置她?應該是褒獎才對,她為了給皇帝閨房助興,苦心孤詣了,還不值得嘉獎?再說這種事拿得上台麵來說?”
元晟心情有些好了,“朕倒是沒什麼,隻是你吃了一個啞巴虧,大冷天的被冷水澆了頭。”
看著他幸災樂禍的嘴臉,明昭冷笑,“下次你不會有這般的好運氣了,我是再也不會吃喝那些妃嬪送來的東西。”
屈膝行了禮,“很晚了,皇帝該就寢了,奴婢告退。”走到門口道:“明天我會去問問姐姐,她若是同意出去,我不希望我們還有爭執。”
腦殼又疼起來了,你還真是個固執的人。
下了早朝,元晟回來宣室殿,還沒見明昭的人影,問六福,“明昭還在鳳凰台沒有回來?”
六福跪下回稟,“殿下一早就帶了軟紅姑娘去了,說是去送明秀公主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