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
顧彥殺上門去的時候，顧爸顧媽才剛起床。
昨晚他們回憶著顧修小時候的點點滴滴，都是又愧又悔，徹夜未眠，直到天亮才稍稍合了合眼。結果剛一睜眼就被顧彥堵在臥室裏，劈頭蓋臉罵了半小時。
平時不聲不響的老實人，一旦爆發起來總是格外震撼。顧爸顧媽全都嚇得懵住，抱成一團縮在床角，別說辯解了，連喘氣都不敢出聲。
半個小時之後，顧彥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太爽了。
這口氣他在心裏憋了十年。剛回來的時候他就想一吐為快來著，他哥卻總是攔著他，說什麼一家人能團圓不容易，不準他對爸媽無禮。
他就不該聽他哥的！
看看他都把自己弄成什麼樣了！
“你們現在打算怎麼做？” 顧彥抱著手臂冷冷地問。
顧爸爸挫敗地抹了把臉。“我們肯定是想好好彌補他的。問題是他不要啊！變成狗都不給摸！”
“是啊，真是委屈你們了。” 顧彥冷笑，“你們冷落了他多少年？如今他冷落你們一次，你們就受不了了？”
“不是，那我們不是得想辦法嘛！” 顧爸爸顧不上計較顧彥的語氣，隻是深切地為顧修犯著愁，“不然硬湊上去他也不自在啊！你看昨天他躲的！”
顧彥哼了一聲。“辦法呢？想出來了嗎？”
“就、就慢慢來唄。” 顧爸爸越說越沒底氣，“多陪他玩玩，隻當是讓他重新認識我們。不求有多親熱，首先別害怕就成了。”
這還差不多。顧彥點了點頭，警告道，“不準再揍他。”
“不揍！肯定不揍！保證不揍！絕對不揍！” 顧爸爸早就後悔了，當即一連聲地答應。
顧彥嗯了一聲算是勉強滿意，目光轉到顧媽媽身上。“還記得怎麼織毛衣嗎？”
顧媽媽一愣，有些不確定。“大概，記得？”
“給我哥織件毛衣。” 顧彥不客氣地命令，“他還記得他小時候你親手給他織過毛衣。”
“他……還記得？” 顧媽媽的眼中迅速盈滿淚水，捂著嘴泣不成聲，“我就……給他織過一件而已。他還記得？”
顧彥默默地看著她，不說話。
氣氛漸漸有些尷尬。
顧媽媽急忙擦掉眼淚，忍住哽咽，低聲應道，“我這就去買毛線，今天就給他織。”
顧彥繼續看著他。
顧媽媽被他看得手足無措，立刻表態道，“雖然有點忘記了……我再琢磨一下，一定能織出來的！你放心！”
顧彥閉了閉眼睛，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還指望什麼呢？他爸他媽是什麼樣的人，他還不明白嗎？為什麼還要抱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希望？
他默默轉身離開。
然而，即將踏出房門的那一刻，他的心底突然湧起一陣強烈的不甘心。
憑什麼？憑什麼這對不盡職的父母，輕易就可以免除為人父母的責任？這不是太便宜他們了嗎？！
站在門口，顧彥回頭看著茫然失措的母親，咬牙硬聲道，“我也要。”
“要什麼？” 顧媽媽頭暈腦脹抓不住重點，神情愈發茫然。
顧彥簡直要氣炸了。
你說我要什麼？還有沒有當媽的自覺了？到底記不記得你一共有兩個兒子？！
“你織的毛衣！我也要！” 他怒聲低吼，摔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