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在為著生命焦急忙碌地奔走,每個人都想要挽救生命,為那一絲生機不吝所有的心力,唯有他,想要把這條未出世的生命徹底扼殺。
裴清儀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但他本就不甚堅定的心卻在慢慢地動搖。
他在猶豫不決的邊緣徘徊著,無法定奪,直到、看到池言歌和江留滿臉焦急地尋找自己。
原來,也有人還在關心著他,他在這個世界上並非是孤孤單單的。
“你保證!”池言歌還一臉不信地看著他,緊張兮兮地說,“你要是再瞞著我們再去做這種事兒,我們也不知道啊。下次可就不一定會那麼準時地趕到了!”
意識到自己並非毫無牽掛也許是有用的,至少,現在裴清儀對身體裏那個小小的生命有了眷戀不舍的感覺。
青年靠在床邊,嘴角展開溫柔笑意,朝他兩人微微頷首,說,“嗯。保證。”
保證不會再做那樣的毫無意義的蠢事了。
---
寒風蕭瑟,院子裏的枯葉總是掃不盡,傍晚掃了,隻需一夜第二天又是厚厚一層。
眉目疏朗的男人看著窗外一片死寂的漆黑,耳邊是年輕助理認真彙報工作的聲音,始終沒有觸動。直到,助理說完今日的工作頓了一會兒跟他又提起青年在劇組被送往醫院的事情。
“夫……嗯,裴先生今天拍戲的時候似乎身體不太舒服,拍完最後一段戲份的時候就被送去醫院了。”
嚴助理擦了一把汗,他到現在還沒習慣改口,忽然重新喊起來裴先生還真是別扭。
還好,男人並沒有在意他的口誤,而是更在意情況,蹙眉問,“是因為什麼?病了麼?”
“應該是。”
嚴助理道,“裴先生在和池言歌池先生對戲之後身體不舒服,是池言歌送他去醫院的。劇組裏的人說池言歌在下午的時候回來了,說裴先生沒什麼大事兒,隻是這段時間拍戲時間趕身體虛弱,有點低血糖,在醫院住幾天就好了。”
“……嗯。”
男人的眉頭卻沒有舒展,他隻是沉默著,微微頷首之後,便一言不發。
嚴助理站在一邊低著頭,不敢揣測他的心思,隻能從視線的餘光裏瞥到男人的麵色沉沉,看不出是什麼感情。
“三爺,您要是實在不放心的話,要不我明天去醫院看看吧?”
嚴助理想了好久,才道,“我隻當是恰巧去看朋友偶遇的,不會讓裴先生發現什麼的。也好……也好了了您的心思。”
他這段時間看在眼裏,也不明他們兩個為何要執意離婚。
明明沈先生看起來也並沒有徹底放下,經常還會不經意地問起裴清儀最近的情況,而嚴助理隻好隨時和他在劇組裏認識的人保持聯絡來隨時獲取消息。
提出說離婚的人,似乎也並非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從容。
沈鈞沒有答應嚴助理的提議,他說,“不用了。”
“三爺……”
“時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沈鈞說。
“好吧。”
嚴助理把歎息都吞到喉嚨底裏,“那、三爺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跟您彙報裴先生的近況。”
“……”
在他要躡手躡腳輕輕關上門的時候,聽到男人說,“不必了。”
“嗯?”嚴助理不明。
“不用再繼續關注他的事情了。”沈鈞輕聲說,“你隻要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好。”
“……是。”
小嚴離開了,門也被帶上,將外麵的寒氣阻隔在門外。屋內暖意融融,燈光柔和,一派溫馨整潔,但任誰都早已沒了之前的心境了。
沈鈞閉上眼睛,凝眉沉思許久,終於站起來,將書桌上一直擺著的兩人的合照照片放到了塵封的箱子裏。
他身邊會有人照顧他的,無論是前幾天傷好了就回來找自己宣告主權說一定會追回他的沈明恪,還是那個和他一直交往親密的池言歌,總有人會陪在他身邊的,他的擔心也該收下了。
而自己放不下的,早該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