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回去他自己住處的,沈鈞已經忘記了,耳邊猶回想著老夫人的話。
怎麼會……
如果那真的是他們的孩子的話,為什麼清儀不來告訴他?
他自己想了一路,卻隻能苦笑,以青年的性子如果真的發現有了孩子的話,在那種時候也該是斬釘截鐵、抽刀斷水,把過往和他的所有瓜葛全都斬斷吧。
但他卻留下來了……
雖然不知道老夫人說的是真是假,但沈鈞心裏隱隱隻覺得她應該是對的,老夫人讓他去問一問,他應該去問的。
時至今日,心底竟是有那麼一絲期許。
沈鈞已經幾年不曾聯係過青年了,但他的容貌和聲音還依稀就在眼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卻似過了一輩子,當習慣了枕邊那具溫暖鮮活的肉體,一旦沒了便不習慣起來。
沈鈞走進門的時候,小桃在屋裏候著。
小桃問了聲好,幫他把衣服放好又遞上熱茶,做好這一切例行公事的流程之後,低聲道了一聲書房裏的墨也磨好了,便退了出去。
男人沒有喝那一盞熱茶,盡管茶香撲鼻,清幽雅淡。他隻是用手指輕輕摩挲著圓潤光潔的烏木手杖,等到茶涼了,才走進了書房。
小桃現在話也越來越少了,沈鈞一直都忙著公務經常在公司裏待著,不怎麼回家,不知不覺間疏忽了不少細節。
沈鈞驀地想起,之前青年在的時候小桃一直都是唧唧喳喳地,話很多,跟小百靈似地,那時候整個屋子裏都是歡聲笑語。
但現在空無一人,蟲聲孤寂,一片毫無生氣的樣子,躺到床上也是冰冰冷冷地,所以他才越來越不愛回來。
書房的墨磨得很勻,男人照例要在臨睡前寫一帖字,但他今晚心不太靜,寫得自己都看不下去,寫了半帖便揉成一團扔進垃圾簍裏了。
“喂,小嚴。”
沈鈞終於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接通的那一刹那,歎息被淹沒在了喉嚨底。
“三爺?”嚴助理的聲音從聽筒裏傳過來,問,“這麼晚了,是您有什麼事情忘記吩咐了嗎?”
“你、知道他最近有什麼通告麼?要最近的。”
“……”
助理那邊沉吟片刻,道,“有。要我現在發給您?”
不需要沈鈞多說,嚴助理就心領神會知道男人口中那個代指的‘他’是誰,畢竟男人這幾年得知青年的消息以及暗中幫襯他都是通過自己來幫他以別人的名義來辦的。
嚴助理一直和裴清儀現在簽的經紀公司有聯絡,上星期才剛剛關注了青年那邊的最新進展,知道裴清儀下周有一個節目要上,就是隨時預備著萬一沈鈞要問。
嚴助理說了句稍等,便很快地從備忘錄裏把那場節目具體的時間地點給男人發了過去,正等著他看過掛斷電話呢,卻聽到那邊問了一句,“27號那天有什麼安排麼?”
“哦,有的。您上午要開會,下午有去W國的航班,到了那裏要安排一下公司在S國的事情,到時候會有孟經理和徐經理陪您去。”
“都推了。”
“啊?”青年一時沒反應過來。
“告訴司機一聲,那天不去公司了,去xx影視中心。”
“……啊,好。”
他聽到那個地名的時候,反應過來了,那個影視中心不就是裴清儀那天要去錄製節目的地方麼。
沒由得他想多久,電話那端傳來了忙音,嚴助理看著剛被掛掉的簡短來電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都不明白三爺這是何必,明明已經離婚了卻還關注著對方的消息,常常暗中幫襯接濟著前妻,可人家還什麼都不知道,這出了力也不討好,又何苦。
感情這事兒,胡攪蠻纏,有理也說不清嚴助理雖然年輕,但這段時間可也是體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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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言歌一晚上接了不知多少個電話,起先還有心思跟裴清儀說是他家那個打來的,讓他別見怪,後來打得多了索性把電話一掛,沒好氣地嘟噥說那邊跟催命似地,直接把電話給關機了。
裴清儀自然是曉得他那位的,那占有欲強到有時候他都覺得瘮人,但池言歌卻從來都是簡單粗暴地做自己的事兒,該做什麼做什麼,絲毫不想想回家之後的後果。
裴清儀想起他上次因為掛掉那人電話,結果好幾天沒見他出門,再問都是含糊不清地說自己摔了一跤,沒什麼大事兒。